手上!且動!
范違秋趁著人們的視線都在劉會長身上,自己悄悄在背后鼓搗著東西,一枚小小的符紙在指尖化去,范違秋只覺手上一輕,喉嚨間也一下放松開來。
但是范違秋沒動,她留了個心眼,這會兒她仍假意被束縛著,眼睛卻看向劉會長。
劉會長的審判詞已經宣讀到了尾聲:“江沁月、范一,與AI密謀事實確鑿,犯人類社會叛徒罪,可有異議?”
這句“可有異議”就是審判的一個例行環節而已,用來彰顯審判的民主公正,雖然所有人都知道這早就不再公正了,可是面子功夫總要維系的不是?畢竟知更城可是自詡為人類最后的圣潔之地。
再說了,就算問了“可有異議”也不打緊,這倆人都被弄啞了,誰還能說出個“不”字。于是念完“可有異議”后,劉會長假意停頓了兩秒便要宣告“罪名成立”。卻不料這個時候突然聽到一聲:“我有異議。”
聲音又大又清脆,想要忽視都難。
劉會長幾乎要懷疑自己的耳朵了。
誰?誰有異議?
“我說,我有異議。”聲音從臺上的范違秋那里傳來,超級清晰,像是加了聲音擴大器一般。這其實是范違秋故意的,她捏了個咒,就是要讓所有人都聽得清楚明白,免得讓這個劉會長占去了所有的注意力,而自己的辯駁被忽視在“無關己事高高掛起”的心態里。
就是要聲音大,就是要底氣足,才能震得所有想要“沉睡”的心靈被迫都打起幾分精神。江沁月一瞬間看到了希望,看著范違秋的眼神都多了幾分期許與鼓勵。
劉會長暗自嘀咕,這到底怎么回事,可是面上卻不動聲色,看著范違秋道:“那好,你且說說你的異議,我可要提醒你,你們的叛徒行為我這里有足夠的證明,沒有把它拿出來,是想給你們最后的體面,你可千萬不要存僥幸心理為自己狡辯。不然證據拿出來了,你們死后的面子可不好看。”
江沁月都懶得糾正劉會長口里的話,死都死了還有什么面子,騙鬼都不信,分明是知更城的人拿不出證據心存僥幸,卻要反咬一口,實在是厚顏無恥。
“我有異議,我們從未做過你說的那些與AI合謀的事情。”范違秋道,“從前沒有,現在沒有,今后也不會有。因為我們很清楚,是誰把我們害成了現在這個樣子,見不到真實的陽光雨露,聽不到真實的蟲鳴鳥叫,就連我們那些人的屬性,也被一日日的地底生活腐蝕掉,變得陰暗求生,變得無欲無求。可是我們是人啊,我們是有拼勁有智慧,有團結意識的人啊。都說眾人拾柴火焰高,我們那么多的智慧,怎么偏偏就被自己生產出來的東西給打敗了呢,這不合理!我們覺得肯定有哪里不對,最起碼,我們不應該那么早放棄希望。我們想找到機會,所以才去了寶燈口,想探探究竟,結果剛到寶燈口不久,就被人莫名其妙綁來了這里,我們不服,我們抗議,你們憑什么不分青紅皂白壞人清白!就在剛剛,你們甚至還想弄啞我們的嗓子,讓我們不明不白的認罪,要不是我天生百毒不侵,險些就要著了你的道去,你們究竟是何居心,敢不敢在這里言明?!”
范違秋說得擲地有聲,感情充沛,真得震撼到了現場的不少圍觀群眾,于是人群里一時又竊竊私語起來,說什么的都有,疑惑的,支持的,反對的,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但不管怎樣的聲音,總是聲音一浪蓋過一浪,熱鬧的緊,這個樣子劉會長也明白,顯然事情已經超出了自己的預期,自己必須做出回應。
不過劉會長并不懼怕,甚至他早就做好了這樣的準備,當下甚至還胸有成竹的譏笑了幾聲道:“還找我們要說明,我都說了,我手上可是有真憑實據的,你們既然非要我給出證明,那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
于是劉會長點頭示意,臺下立刻有人領會,高臺的大熒幕上瞬間接入了訊號,然后打開了一段視頻。
那是一幕江沁月和范違秋都十分眼熟的場景,而且熟的不能再熟了,因為就再前十來個時辰,這件事剛剛上演了。
沒錯,就是那個袋中人帶著他們去的地方,青山綠水,竹樓小院,野鶴香茗。
江沁月立刻心頭一明,明白了之前的心為什么莫名的慌了,原來一切都在這里等著呢。
視頻開始播放了。
是那個袋中人。
袋中人說:“寶燈口是什么地方大家都知道,通往AI大本營的必經之路嘛。你母親很想順藤摸瓜,所以是她主動找來的,她答應和AI做交易,答應給AI辦事。”
這句話是對著范違秋說得,而接下來也確實是范違秋的表情——歡喜的、激動的、充滿期待的。
“那她還活著?她在哪里?”范違秋兩眼亮閃閃地說。
“自然是走過了寶燈口,去到了AI的大本營。”
“她去那里干什么?”
“她來寶燈口的初衷不就是想去那里嗎?”那人說,“如今她算是達成所愿。所以只要你跟我合作,你也可以去往那里,找到你的母親,我可以告訴你,你母親現在過得好得很。”
“那……”范違秋一時有些心動,“你要做什么交易?!”
畫面放大,是袋中人的特寫:“很簡單,和我們合作,消滅掉所有的地下城。”
“好。”是范違秋的聲音,配著的是范違秋心動的表情。
江沁月也在一旁自在的品茗,然后開口說:“使者可能有所不知,我這個人最喜歡的就是賭。我既然來了,自然就是拿出了敢賭的勇氣,我倒是很想看看,究竟有多大的風浪。”
“你不后悔?”
“不后悔。”
“你敢保證?”
“我保證。”
“那好。”那人的語氣似乎頗為高興,隨后招了招手:“你且附耳過來。”
江沁月于是將信將疑地前傾了一小部分身子,那人也靠了過去,對江沁月小聲地說了幾句……
畫面從此處截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