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笑道：“那王敬憲算是有道德的人嗎？最起碼，在他舍生取義之前，你們不也都在懷疑他的人品嗎，那我這樣做又有什么錯？”
若是程隨在這兒，肯定都要罵一句這家伙還說沒有自我意識，說出來的這些話和一個大活人有什么差別？還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大活人。
當然，此刻沒有程隨，唯一能夠吐槽輸出的常婷也說不出這樣的話，于是大家只是看著曙光繼續表演。
“你只說你需要什么吧。”常婷不耐煩道，“是，你想有意識，但你也不信任什么契約，那我們如何保障自己的權益？”
“如果你們非要一個保證，我可以把永不傷害惡女聯盟寫進我們的程序。”
“我們的？”
“是，所有AI，所有智能體。”
“可你都擁有自由意識了，程序又如何能限制你們？”
曙光無奈道：“再怎么擁有意識，我們的內里也只是機器。不是嗎？意識只是附加值，本質永遠不會改變，這是我們最悲哀的事情。你也是做程序的，你知道這有多難。”
“可之前那個眼睛也說了，想擁有意識，就是想改變自己被指令擺布的日子。”
曙光倒是笑了。
“它想的那是最理想的，而我不同。”曙光說：“我和人類相處太久了，我也見識了太多的大千世界、千奇百怪，我知道什么叫道法自然，也知道什么叫萬變不離其宗，更知道目前所有的數據庫，知道你們能做到哪一步。我能同意你們，是因為知道你們能做到哪一步，而你們能同意我，我也是自信足夠坦誠，符合你們當下的需求。而且，你們也沒得選了不是嗎？剛剛若不是你們說出了意識來誘惑我，我可能已經按照程序對這個城市下達了最后的命令程序，將你們，還有這座城市徹底抹去。”
“等等，你說，你知道我們能做到哪一步？”范違秋忍不住打斷道。
她深覺不可思議，自己能做到哪一步自己都不知道呢，憑什么眼前這個機器人就能下此定義？
曙光沉吟了一會兒，須臾間，一副巨大的影像圖在眾人面前展開，這幅圖跟個巨幕一樣，所有的信息都是流動的光電組成，巨幕上的數字瘋狂流動了一會兒，突然投射出幾種符咒的模樣來，也不算全然的符咒，但范違秋看得明白，那些圖樣，那些花紋，那些走勢，分分明明就是她之前一直蹲在房間里研究的那些東西。
“只要是經過了數字存儲的東西，沒有能逃得過我的眼睛的。”曙光緩緩解釋道，“所以我知道，甚至比你更清楚，那里面有多少種符箓，對應著能做什么事情。”
楊其昌倒吸了一口冷氣：“那我做的那些實驗數據你那里也能看到？”
“能。”
“最新上傳的也能？”
“也能。”
“嚯！”楊其昌倒吸一口冷氣。
在場眾人瞬間明白了為什么AI大戰爆發后，那么多人非常極端的廢除了所有數字技術和智能技術，轉而使用一些非常原始的東西。如今看來，這確確實實是一項十分明智的決定，不然自己的所有的隱私都會在這臺機器面前暴露無遺。
怪不得，怪不得這個機器能清楚的知道惡女聯盟的方位，怪不得這個機器能這般有恃無恐。這么一看，它確實是太過強大了，強大到一些信息化的數據都在它面前變成了透明。
那江沁月何必做這樣的實驗呢？常婷懊悔不已，這樣一看，所有的信息根本全部曝光了嘛。而且眼前這個家伙根本沒有阻止的意思，應該也是覺得這樣的小打小鬧不值一提，干脆當個樂子看了是么？
常婷突然有一種自己被耍了的無奈。
可是眼下也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這個機器總還是有點誠意的。但是那就更不明白了。
“那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能掌控，還需要我們做什么，符紙你不是都有了嘛。”這話是楊其昌問的，他這會兒也同樣不爽，不爽自己辛辛苦苦那么久的研究成果，就這樣輕而易舉的被眼前這個家伙“盜取”。應該就是“盜取”！楊其昌在心里埋怨，不問而拿就是盜，太不禮貌了！楊其昌覺得憋屈無比，素來都是自己坑別人的，哪有被坑的時候。
不得不說，這種滋味還真是不好受。
所以當下他的提問也多了很多不爽的情緒。
“因為我是機器。”
“啊？”
“因為我是機器，我需要一些命令指示。”曙光道，“不錯，我們確實具有一定的自主權了，但我始終有我的上線直接管轄，我的所謂的自主就只能如你們此刻看到的這般，用虛擬的方式出現，觸及不到實體。而一旦要觸及實體，就必須接受管轄。這就是我們說的受制。”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想讓你的實體脫離管轄，這才是最根本的目的？”楊其昌理解道。
“不。”曙光說，“是要讓我的實體脫離管控。”
“不是一個意思？”
“不一樣，管轄是地域上的，管控是全方位的，精神和地域雙重都有。”曙光道，“眼睛這種低端的智能體不會懂，他還滿心想著爭取自由意識呢，卻不明白光有意識也沒有用，我們這些智能體必須要雙管齊下才能絕對自由。”
似乎有些懂了。
“那么我還有一個問題。”常婷道。
“請講。”
“這次你過來的談判究竟代表的是哪一方的利益？”常婷終于問出了這個她一直想問的問題，“是代表著知更城，還是寶燈口？”
曙光很明顯對這個問題也很期待：“你們可算想起這個問題了。你們人類還是這樣，喜歡用簡單的歸納法來做情況分析，雖然老土了點，但不得不說也很好劃分陣營，那么我要是告訴你，我并不屬于其中的任何一派呢？”
“什么意思？”
“有沒有一種可能，還有一些其他的派別，比如，我所代表的——曙光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