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時辰后，程隨別上了那枚紐扣，來到了說好的西北角。

西北角一片荒蕪，其實這個城市整體都很荒蕪，畢竟，這時一座連名字都沒有的城池，連那個破落城都不如，就這樣的地方，能掀起什么風浪呢？

程隨立在那里看著光禿禿的一切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些好笑。但是過了會兒，程隨笑不出來了，這個角落開始有人過來了，一個、兩個、三個……

這些人的衣角都別著這枚紐扣，顯然，大家是“一路”的，但又很顯然，大家對程隨這張面孔陌生得很，不斷投來好奇的眼光。

程隨這樣的目光接受多了，干脆就坦坦蕩蕩讓她們看。過了一會兒，莊羽終于來了，看到程隨，莊羽遠遠地點頭示意了一下，于是之前那些打量的眼光里又多了幾分好奇。還有人禁不住好奇湊了過來問：“你是怎么認識莊老師的？”

“莊老師？哦，你是說莊羽。”

“你可以直接稱呼莊老師的名字，看來你們是很好的朋友了。”來人的神情里流露出一些羨慕。

這是很值得羨慕的事情嗎？還沒等程隨咂摸里面的味道，人群已經自動朝莊羽的方向聚集，形成一個包圍圈。

其實這里來的人也不是很多，就約莫十來個，畢竟這里也不是什么繁華的地方。所以程隨雖然外圍了一點，但也還是看的真切。

莊羽不好意思地笑笑，從兜里拿出一個東西解釋道：“不好意思，今天有點事情耽擱了，那么我們就繼續昨天的內容吧，講講如何把這些失去生機的貧瘠的土地利用起來，培育出新的生命。”

誒，竟然是講課嗎？這倒出乎了程隨的意料。

而莊羽那邊已經正式開始了，這篇荒蕪的土地顯然就是莊羽的講臺，她在包圍圈的中心蹲下來，給大家分析土壤成分，講述孕育生命所需的基本條件，然后再講這些土壤里有哪些適宜生命生長的東西，有哪些不適合生命生長的東西……就這一講，就是一個半時辰，程隨都聽累了，她對這些素來不感興趣，尤其看莊羽講了這么多，也就是一些理論性的東西，看不到什么成效，她自然新鮮度一過就只剩下疲倦。

旁邊的看出了程隨的困倦，安慰道：“第一次來吧。”

程隨點點頭。

“我第一次來也是這樣。”那人一副“我懂得”的神情，然后繼續道：“但你看到莊老師的成果你就知道有多驚艷了，就前些天，莊老師才教會我們在室內搭棚種出番茄，再前些天，莊老師教我們如何把外面的污水提純變廢為寶，還有在前些時候……”

程隨有些聽不下去了：“是很厲害，可是這不是很多地方都有的技術嗎？我們的生活所需必備這些技能，不然如何在地下城市生活下去。”

那人沉默了一瞬道：“啊，忘了，你不僅是個新人，你還是個外來人。”

那人解釋道：“你們那些技術都是建立在地底未被影響的土地之上，你知道這里是哪嗎？”

“是哪？不也是一個地下城？”

“不，是一個所有人都看不上的地下城，這個地方純粹是我們這些流民開采出來的，這里的所有土壤，生存條件和地表并無差異，只是除了地表那些不利于人體生存的東西被有意屏蔽了，其他的真的和地表一模一樣。”

程隨困惑了：“怎么有這樣的地方，開發這樣的地方有什么意義？直接去地表不是更方便？”

那人道：“因為這就是我們的試驗場，我們就是一群想讓地表重新煥發生機的人。”

“啊？”

“我們精心挑選了這里，精心設置了這里的生存條件，它沒有地表那么不穩定，所以更方便我們重復性實驗。”那人道：“這里的每一個人，都是來自各個領域的技術型人才，我們在這里聚集，在這里喚起地球最后的希望。”

“所以……莊羽也是……”

“是的，莊老師一直就是農業領域很尖端的人才，只是很長時間她都被人為囚禁著，管控著。”那人說，“很多掌握了這些先進技術的女科學家們都不可避免，那場浩劫之后，她們都被各種打壓，剝削她們的意志與能力。還好，還好莊老師后來被惡女聯盟的人救了出來。聽說她出來后還在惡女聯盟里待了一段時間，后來惡女聯盟遭逢劫難，莊老師才來到了這里，醉心研究，目前已取得一些進展。”

“啊……”程隨長長的嘆了一聲。

中央的莊羽顯然終于講完了今天的課程，她客氣的跟大家表示：“這是我最新的一些研究成果，歡迎各位一起探討指正。”

“還有什么探討的，再多的想法都不如實際操作真實有用。”人群里有人笑道。大家歡歡喜喜的散開，各自三三兩兩討論著可行性與操作法，莊羽也終于勻出空來。

程隨看向莊羽的眼神多了幾分敬重，懵懵懂懂來到這里時，看到莊羽一身農婦的打扮，再看看周圍惡劣的生活環境，還以為莊羽過得不如意，現在看來卻并非如此。可這樣的情況下，莊羽又何必拉著自己那般神秘，這里的都是自己人，有什么好遮掩的？

程隨心中有些困惑，可還不用她說，莊羽就已經先解釋道：“我剛剛看到了，我的同事應該已經跟你說了，我們當下的研究方向。但是我并沒有介紹你，因為我知道，我們各自有各自的使命。”

程隨有些困惑。

莊羽笑道：“我也是到了這里才想到的，惡女聯盟綁在一起，反而容易被外面的人一網打盡，不如大家分散開，各自在各自的領域發光發熱，范違秋有她的道術點亮星火，我有我的農業科技走向未來，還有很多人，有人用技術，有人用毅力，有人去拯救……這樣其實大家更施展得開……”

聽到范違秋，程隨有點難受：“或許你說的對，那你是覺得，我也有我的路，所以你沒公布我的身份？”

“對，當然，里面也有我的私心。”莊羽道：“我們這群人就默默待在這個不毛之地就行，不想受到任何外界的干擾了，有成果了，我們自然會傳播出去。那么，你也可以走你的路。”

“我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