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不相欠啊……”凌云苦笑了兩聲，“你又何必，何必分的這么開呢？也就是說，你哪怕到了這個地步，也從未想過從我這里獲取幫助嗎？”
程隨知道凌云想說什么，但就是因為知道，所以不能讓他說什么。
“我這不就是來找你幫忙了嗎？”程隨咽下喉頭的苦澀道，“我只是覺得，這樣對你對我都好。我現在的身份太過敏感，我不想給任何人帶來傷害。”
“可若是我愿意呢？”
程隨的心跳頓時漏了一拍，她不可置信的看向對面那人，凌云的臉很年輕、稚嫩，看起來那樣朝氣蓬勃，說出來的話又是那樣真摯熱烈的，真的很難不被打動。可是，可是為什么呢？
“我不懂。”程隨是真的不明白，“我倆，說到底無親無故，你為什么就可以輕易說出這句我愿意？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無緣無故。包括你之前所做的，那些靠近，那些注視，我都不懂，說白了，我們就只是陌生人而已，你不要告訴我是一見鐘情，我不相信這樣的鬼話。”
凌云嘆了口氣。
“你何必呢？”凌云說，“自己把所有的猜想堵死了，可你怎么就知道那不會成為可能呢？說一見鐘情或許真的感覺有些輕飄飄吧，但是程隨，如果我告訴你，我是被你那天從天而降一般的英姿給震撼住了呢？”
這再次超出了程隨的預料。
凌云慢慢講述道：“其實我也說不清楚具體是什么感覺，只是那天，我被那些人悶在黃土堆里，那些人要我服從，要我聽從他們的號令。我不愿意，他們就讓我吃土抹灰，那我取笑……誤打誤撞進了破落城，我的人生幾乎喪失了所有光明，我也幾乎在日復一日的欺凌中漸漸地喪失了斗志，變得有些逆來順受，聽之任之。你出現的那一天，我幾乎都要徹底放棄了，在那堆黃土里，我已經忍不住想跟他們舉白旗，告訴他們我投降了，我服從了，我認命了，我甚至都已經開始舉手了，但就在我要舉起手的那一瞬間，你出現了。你的彎刀是那么鋒利，你的動作是那么瀟灑，就只是幾個錯身的功夫，那些壓在我身上的霸凌者就一命歸西。那一刻我的心跳的厲害，不僅是為新生而感到高興，也是因為你，因為那個重新讓我見到光明的你。”
這句話在凌云的心里憋了太久，他很早之前就想把自己的這些內心獨白完完全全剖析給程隨看，但是始終找不到合適的機會，后來陰錯陽差，越走越遠。凌云幾乎又要放棄了，可是又是在即將放棄的端口，讓他再一次看到了程隨。
“你相信命中注定嗎？”
程隨搖頭。
“我以前也不信。”凌云笑了，“但是我現在信了。要不然，怎么會每次都會在那么剛剛好的時間遇見你，讓我始終沒有丟下那一線生機，讓我還有機會。”
對方的情感是那般濃烈，濃烈到程隨避無可避。
果然，還是太危險了，也是真的會失控。心頭的直覺是沒錯的，可是現在該怎么辦呢？程隨實在拿不出主意，她的心里也很亂，太多陌生的情緒翻涌著，讓她找不到任何出口，就只能傻傻的坐著，呆呆地看著。
“你說你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無緣無故，當然不是無緣無故了，有了這樣的背景，我想任誰也無法不心動吧。”凌云道，“我承認，我不夠了解你，也不夠接近你，我倆之間，甚至連信任都蒼白的可以。可是那又怎么樣？我的心在跳，我的血液在沸騰，我的大腦在尖叫，就是這些讓我想為你不管不顧。在此之前，我都不知道自己會做出這么任性的事情，可是愛本來就不是需要講究理性的存在啊。”
看著程隨始終呆呆愣愣的，凌云埋下了頭有些無奈：“我知道，我的這份愛可能有些冒犯，還請你不要介意我，我不是要逼迫你給出什么答案，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心里真是的想法，最重要的是讓你知道，我喜歡你，只因為是你，和你的好與壞無關，和你做什么也無關，你實在無路可走了，我這里始終會為你留一個位置。當然，如果你不相信也沒有關系，我會等的，時間會為我的承諾做出證明，而選擇權始終在你手里。哪怕你最后還是不選擇我，甚至看不見我，那也沒有關系，我喜歡你，是因為我樂意。你做你自己，也完全隨你心意。”
程隨的心到底不是鐵石心腸，就算再怎么冰冷，此刻也被這一番肺腑之言感動的溫暖而柔腸百結。這下她愈發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該說什么呢？一方面，程隨自己也看不清自己對凌云到底是個什么感覺，另一方面，她背后還有一個嬰兒期的惡女聯盟需要守護，而凌云，凌云的身份自己若是不知道還可以不管不顧，現在已經知道了，而且現在是帶著目的來的，又如何能夠恢復如初？
程隨亟待一個空間冷靜冷靜，可是她又覺得此刻轉身離開太過不合時宜。凌云此刻很貼心的站起身來，順便拿走了程隨的那張單子。
“這個單子我拿走了，你想要的，我會為你爭取，你不用為難。三天后，還是這里，你等我消息。”
說完凌云就真的走了，留下程隨一個人在這間空蕩蕩的待客室里不知道如何自處。她幾乎是丟了魂兒一般的飄了回去，回到自己暫時居住的地方。
三天后……那么三天后自己需要給出什么回應嗎？自己又能給出任何回應嗎？程隨突然覺得自己之前的一切經驗在此刻都沒了用武之地，凌云太好了，好到她連拒絕的話都不知道如何說起，可是……可是自己又是真的想要拒絕的嗎？程隨突然覺得，自己或許應該先趁著這幾天好好靜一靜，最起碼，好好審視審視自己的心，聽聽自己內心最真實的聲音。
愛，還是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