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堂轉出來一個頭發花白的中年男人，看著程隨沉沉嘆了口氣：“我知道你是誰，程隨，也是如今R城的大小姐——龍衣。”

這話可不得了，這樣機密的信息，按理說已經被葉青她們扼殺在搖籃里了，凌城怎么會知道？難道在提交報告之前，凌云就已經跟他父親說了？可是不應該啊，如果說了，龍衣的身份早就會暴露，后面的計劃也就很容易戳破，那么現在是個什么情況？程隨最近老遇到這樣讓她心煩意亂，摸不著頭緒的情況，這樣的情緒讓她頗為惱火，她亮出了手里的彎刀，不想再聽任何說法，因為這些語句只會阻礙自己拔刀的速度，影響自己的判斷與決策。

凌城倒也一點也不害怕，只是摸著案頭的骨灰盒道：“不是凌云告訴我的，他是個傻孩子。”

只這一句，程隨就下不去刀了。

“你想說什么？”

“我想說，你害死了他。”凌城看向程隨的眼神有些發狠，“我很恨你，但我又無法恨你，因為凌云臨死前跟我說的最后一句話，就是讓我好好保護你，不要傷害你。一個父親，怎么忍心拒絕這樣的孩子？而一旦應下，我又如何好反悔？這大半年的時間里我一直對你心存怨恨，可我又不敢去找你，就是怕一看到你，就忍不住心中的怨恨。”

“你說這些有什么用，你的命現在在我手里。”

“是嗎？”凌城看了看脖頸處的利刃，呵呵一笑道：“不得不說，很多時候你真是自以為是的可以，你以為你們那些什么不入流的惡女聯盟能掀起多大的風浪，這背后的風風雨雨你們也只是看到了一星半點，就真以為自己能身兼巨任，改寫人類的命運？”

程隨秉持著不聽不聽的原則，冷冷的呵斥道：“不管怎樣，既然走到了這一步就沒得選擇了，看在你是凌云父親的份上，我會給你一個痛快。”

“且慢！”

凌城突然看著程隨道：“事到如今，作為一個父親，我還是不想讓兒子的犧牲變得那么傻。你難道不想知道真相嗎？為什么凌云對你一會兒親近，一會兒算計？”

程隨嘴上說著不想知道，可是手上的尖刀到底是沒有往前繼續送去。

凌城便知道答案了，他有些無奈的笑道：“說起來，你們這些年輕人都是一個樣子，一樣的給一個誘餌，就會乖乖聽話。”

“少廢話！”程隨的箭往前送了一些。

凌城這才繼續道：“凌云出現在破落城，其實一早就是我們的算計，我們需要找個法子引誘你們惡女聯盟出現，然后打入內部，但是又為了絕對的安全，還是要派絕對信的過的人去。于是我們安排了凌云進入破落城，又安排了其他人來渲染破落城遭遇的不公平，吸引你們的關注。果然你們很容易就被牽動了。”

“說實話，和你們這樣不入流的隊伍作戰，多少有點拉垮了我們的身份。”凌城說，“但是沒辦法，我們本來就要不斷給地下城制造矛盾，可是現在地下城的人都太老實了，能活就活，不能活就拉倒，全都是得過且過的心態如何得了？所以難得出現你們這個還有點情緒的團隊，不想利用也只能好好利用了，這樣才能引發恐慌，這樣才能刺激矛盾，這樣才能確保這個世界總是足夠亂，才沒有人去追尋真相，沒有人關注發展。”

“可是真相還是被我們找到了。”

“找到了又怎樣？你以為你們真有很大的能耐？”

“我們的人已經摧毀了寶燈口，而且把你們的秘密公之于眾。”

“嗯，這點確實有點超出了我們的預想，不過那又何妨，我們還有備選方案。”

“是什么？”

凌城笑笑道：“看吧，這就是我們愿意借你們的手來攪弄池水的原因，因為你們不夠聰明，要不是那個范違秋開了點外掛，你們這一支未必能成事。不過想來，你們也就進行到這一步了，因為你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絕對的實力。我們能把所有的人工智能體都封鎖起來，能制造太陽，能更換風雨，怎么可能沒點更強大的東西。”

“所以到底是什么？！”程隨一時有些著急。

凌城嘆息道：“看在你們都要走向毀滅的份上，我還是先把凌云的事都給你說了吧，當著凌云的面，好歹讓他地下有知，也能走的安心一些。”

“我的孩子是個傻孩子，讓他作假戲，可是他卻付出了真感情。”凌城道：“其實從破落城出來后，他的任務就算完成了，可他卻沒有聽從安排，非要悄悄去找你，然后生生讓自己成了你們的懷疑目標，受了不少委屈。”

程隨腦子里太多的疑問，此刻已經不知從何問起了，只能先聽凌城闡述。

凌城又道：“我勸他就這么算了，好不容易經過環城的事情，他選擇了放下，卻沒想到你竟然再次出現了，還帶來那么危險的一筆生意。他出于身份的考量，不得不出賣了你，但是之后他的精神狀態就一直非常不好，為了照顧兒子的情緒，后面我索性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隨了他去，只要他能開心。可是誰能想到呢，誰能想到他還能再次遇見你，知道了你偽裝的身份，也開始擔心你會不會做什么其他的事情，影響到知更城的發展。”

凌城拍了拍手下的盒子：“現在想來，我也有很大的不是，我不應該把他保護的太好，又教會了他太過關于責任與正直的品性。在內心的煎熬中，凌云的狀態愈來愈差，身為父親豈能不關注？于是我一路追查，到底是查到了你的身上，凌云很快就發現了，都不等我有上傳這一信息的機會，他就用自己的性命相要挾，說已經答應好了你，不能再次背信棄義。那天我們爭執了許久，誰也無法說服誰，我只能不斷渲染背后的危害，讓他覺得如果不這么做，就會成為罪人。我以為這會讓他理解，卻沒料到最后會把他推向毀滅……”

“郵件發出的當晚，凌云就在浴室割腕了。他良心上實在過不去，兩邊都是罪人，他選擇用自己的生命對你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