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不可能只有一種聲音，中樞系統也不可能只傳達一種指令。”江沁月說，“你這是窮途末路，我沒必要同你說這么多，你要做的，就只是接受你的毀滅?！?/p>

常婷聞言已經上前，她的數據中心已經下達指令，機器人梯隊已就位，隨時對凌城發動致命一擊。凌城哈哈大笑道：“很好，那就看看到底誰能笑到最后吧?！?/p>

凌城一聲召喚，之前那些跟隨他的機甲也瞬間出現，這次他們沒有給在場的人任何反應時間，毀滅性光束鋪天蓋地的撒下，一瞬間，范違秋只感覺眼前一陣刺目的白，隨后她感覺身邊猛然迸發出了一股力量，掀起了一股氣浪，但是很奇怪，這股氣浪很溫柔，很溫暖，靜靜地包裹著自己，有個聲音在呼喚著：“違秋，快試試——枯木逢春。”

說完又是一陣猛烈地白光閃過，范違秋試著勉力睜眼，入目只看到茫茫的一片白，但是那個聲音是那樣讓自己安心，讓她下意識選擇相信。

黃符拋下，手中結印，枯木逢春……

突然，白色的光芒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拼命瘋長著，長得范違秋的心里也癢癢酥酥。

“記著我跟你的話?！?/p>

這句話后，那些白光終于化為了粉末簌簌落了下來，眼前哪里還有什么凌城，機甲，機器，程隨和常婷就躺在自己的左右，跟著自己一樣，迷茫的望著前方，過了好一會兒他們才回過神來。范違秋左右張望，獨獨不見了江沁月的身影。

到底發生了什么，為什么會突然變成了這樣。

常婷愣愣的看著身邊的粉末，這一刻才終于道出真正的實情。

“江沁月，也變成曙光了……”

“是，我知道，現在不是人人都是曙光嗎？為什么我們會沒事？”范違秋很是困惑不解。

“不，不是人人都是曙光的。”常婷嘆道，“沁月只說了一半。曙光，其實更像是一種病毒體，這種病毒體具有很強的感染性與危害性，沁月裝了AI的大腦，掌握了AI的意識與進程，但為了了解的更清楚，她將病毒體的那一部分數據也讀取了進去?！?/p>

在常婷的講述中，事情再次被鋪陳開來，原來，所有的事物都是正反兩面，有冰冷如鐵的殘酷面，就會有春風化雨的溫和面。

這個世界上的勃勃生機靠的就是春風化雨，可是如今卻是被冰冷如鐵占據了上風。這一派將世界拉到了一個極致，讓一切的一切都只能朝不好的方向發展，希望被吞噬、理想被剝離，人間成了煉獄。這其實從來不是機器與人的較量，而是人性的較量。

江沁月發現了曙光這個病毒體，知道只要有曙光的存在，就會有欺騙，對抗，狡詐，邪惡。誠然，沒有曙光世界上也會存在這一切，但是沒有了曙光的助力，善與惡才能達到平衡，才能有來有往不至于成為如今這一邊倒的局勢。所以江沁月選擇了毀滅。

恰如凌城所言，這套系統里自帶一個毀滅系統，這是守恒定律的必然，只是凌城這些人永遠不會啟動，他們只會助長，然后去感染更多的人。原本江沁月是不知道的，江沁月雖然從那一場對戰中，徹底接受了曙光意識，她知道必須把這些感染了的系統全數消滅了事情才算了結，卻不知道如何開始。直到凌城說出毀滅系統的話來。

凌城的話應該是對江沁月的一種要挾，因為曙光意識本來就是一個集體意識，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想提醒江沁月，不想送命就不要再摻和進去，卻沒想到這反而點醒了江沁月，知道了怎樣才能全數消滅曙光的秘訣。

江沁月的這個決定下的太快了，快到常婷都還沒跟上她的節奏，還在傻傻的啟動自己的機器人程序，直到，直到那陣白光爆破的一瞬間，她才意識到，江沁月用自己的毀滅換回了這個世界的平衡。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了，曙光系統就此消滅。

可是江沁月呢？江沁月已經化為了粉末，紛紛揚揚的落下，落了范違秋、常婷、程隨三人一身白雪。

突然間有些恍惚了，天空，好像真的下雪了，許久不見遮蔽的明月，突然躲進了云層里，地面上久違的出現了黑暗。

范違秋的心在狂跳——枯木逢春，峰回路轉，這個世界是真的再次擁有了好起來的機會了。可是，可是江沁月卻再也回不來了。

三個人抱在一起哭了好久好久，久到大家都感覺有些冷了，天上已經噼噼啪啪掉下一些雨點了，三個人才滿臉又是雨水又是淚水的相顧無言，拉扯著彼此回到了地下。

凌城已經毀滅的消息，三個人誰也沒對外說，默契一般的，一回到地下城，他們把所有的機器封禁了起來，凌城說得對，他們誰都沒有那么聰明，沒有誰能完全把握住所有事情的所有走向。在這個敏感的時期，所有機器的出現只會加劇地下城人民的恐慌情緒，而這樣的結果，顯然不是任何人想看到的。

惡女聯盟還是不被官方認可，她們也依舊待在自己的秘密通道里。但現在她們不再死守著地下了，從那天晚上落了那場雨開始，他們就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經開始改寫。范違秋開始帶著那些跟著自己學藝的弟子們走向地面，試圖喚醒大地上的種種生靈，一如她母親曾經做過的那樣。程隨也猛地想起了莊羽，那個農學家，那個在貧瘠的土壤里種出奇跡的人。此時此刻，大家應該群策群力。

常安常婷父女還是關注著自己的信息中心，必要時提供一些幫助。

李木更是搖身一晃成了惡女聯盟真正的大管家，把惡女聯盟經營成了一個貿易公司。

“你們需要的時候我們就在這里。”李木對著所有離開惡女聯盟的人，從此之后，世界上沒有惡女聯盟，有的只是灑向世界的滿天星。

哦，還有江陵和楊其昌，楊其昌去追尋范違秋的腳步了，這個世界需要重建的地方太多太多，他覺得自己的藥物總能給范違秋一些技術上的支持，江陵也跟在身邊。

江陵如今是不死之身了，她的身體里活躍著楊其昌和范違秋的所有技術努力，同時也保留了李木的一部分腦組織，她覺得自己的存在，更像是這一群人的集體努力，那么接下來更要好好活下去，帶著家姐的那一份。

在這片“惡”的土地上，用自己的雙手，播種出更多的希望之花。

月亮西升東落，循環往復中，人們漸漸適應了太陽的光輝，直到某一天真正走到了日光之下。而悄然間，世間新的邪惡又開始出現，但是所有人都不再害怕了。

三五成林，理想至死，惡女聯盟，惡中取玉！

何玉？

洛陽親友如相問，一片冰心在玉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