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少商腦門發脹：“對了，還有駱濟通，難道她也是你殺的？你殺她做什么，你想殺的是我啊！不對，我殺我做什么，又不是我害死樓犇的！”

王延姬雙目赤紅，厲聲道：“你敢說與你毫無相干？！子唯驚采絕艷，可恨樓經夫婦嫉賢妒能，處處壓制他。他迫不得已，鋌而走險，你們卻死死咬住，不肯放過他！”

少商被她怨毒的眼神嚇的后退一步，霍不疑道：“堅持追查樓犇的是我，比對樓犇筆跡的是袁侍中，的確與少商不相干?！?/p>

“樓犇栽贓嫁禍，欺君罔上，屠戮銅?？h令滿門，死有余辜！”袁善見憤恨道，“你為了這么一個人倒行逆施，莫非不管你王家滿門的死活了？！”

王延姬平靜道：“子唯是忠臣良將也好，亂臣賊子也罷，他死后位列仙班也好，下十八層地獄也罷——他都是我最最心愛的人，是我的血肉，我的命。你們害死了他，讓我生不如死。不論你們有多大的權勢，我都要一個個算賬?！?/p>

“你，你……！”袁善見氣的唇顫氣結，他氣的差點站不住，只好撐著一旁的宮柱喘氣。我在一旁安撫著他。

“可惜他不愛你，只愛自己的權勢?！蔽抑苯犹羝频馈?/p>

“你胡說。子唯是愛我的。他只是心高氣傲。不愿甘于人下。”王延姬尖聲道。

王延姬忽然陰陰一笑：“我知道你們想要拖延時間，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們，這座地下宮殿是先秦匠人所建，構造精密厚實，每一層都覆有兩尺厚的石板，而你們適才滾下來的通道已被巨石封死，外面的人馬想進來少說也要挖掘半日?！?/p>

霍不疑道：“不錯。這座地宮高約五六丈，可我們適才滾落下來的高度，十余丈不止。如我所料不錯，我們頭頂上還有一層地宮，是也不是？”

王延姬撫掌贊道：“不愧你年紀輕輕便能位列重臣，果然名不虛傳——不錯，我們如今身在地下宮殿的第二層，上面還有一座三倍于此處大小的宏偉殿宇?！?/p>

霍不疑眼中一閃：“三倍？這么大的地方，加上此處，都能容納一千多人了罷?！?/p>

王延姬大笑：“你猜的不錯，五百名死士，一千名壯勇——都是田朔多年豢養的心腹，原本也是東山再起的本錢！”

“這些人都去哪兒了！”霍不疑上前一步。

王延姬淡淡道：“你們死前，我會說的。”

這時聞到一股淡淡火油味，循著氣味去找，發覺殿宇東北部的穹頂上，倒懸著一座小小的玄武雕像，不知何時它口中露出個拇指大的小口子，緩緩流出濃稠的黑色液體。

袁善見也看見了，驚道：“你想燒死我們！”

王延姬笑的暢快：“你們放心，這火油得流一陣，我們還能說一陣話?！?/p>

“早知要命喪于此，好歹讓我先了了娘娘的遺愿??！”程少商無力的靠著宮柱，一臉半真半假的懊惱。

王延姬冷聲道：“你該多謝宣太后，若不是她薨逝的及時，死的就是你大母了?！?/p>

程少商一愣：“什，什么，這與我大母有何相干?！?/p>

王延姬緩緩道：“霍袁二人，一個位高權重，重兵環繞，一個出身貴重，前呼后擁，我該如何找他們報仇呢？只有從你身上下手，以你為餌，不愁他倆不來?？赡悴皇窃谏顚m中，就躲在家里，我無從下手。但若是你大母過世，到時我買通幾個儒生唱唱高調，攛掇你們全家扶棺回鄉盡孝，路上不就有機會了？誰知……”

“誰知宣娘娘先薨逝了。”程少商傻呆呆的，“還留下遺愿讓我去她家鄉，然后我大母就病愈了?！彪y怪程母那么好的身體，說病就病，連兒女都叫回床前了，又說好就好了，“好厲害的算計，我都有些敬佩你了?！?/p>

王延姬道：“我派人從樓縭處打聽到你的行程，原本也是打算等你回程時，途徑姚縣再動手，到時慢慢炮制你，誰知人算不如天算……”

她快意的笑起來，“不過這樣更好，你們死個如今都在我手中，任我殺刮！”

“既然天遂人意，不如我發個慈悲。”王延姬一臉殘忍的笑意，“程少商，你們四人中我愿意放出一個。你說，我放誰好呢？”

程少商嘆息，不會吧，這么老的招數——“放誰都行啊?！彼馀d闌珊。

王延姬冷下臉色：“你可想好了，待會兒我一聲令下，這座殿宇立成一片火海，你們都會活活燒死！”

程少商微笑道：“我說的是真話。你若放掉我，霍大人必然高興，你若放掉霍大人，那我就心滿意足了，你若放掉袁公子或者裕昌，那我與霍大人就生死一處——無論怎樣，都很好啊，你看著辦吧?！?/p>

程少商轉頭，甜笑著邀功：“我說的對吧?！?/p>

“對?！被舨灰擅念^，滿眼寵溺，“你說的話從沒不對的?！?/p>

王延姬一計不成，面罩寒霜：“好，那我換個說法。若我要你殺一人，換取另一人活命，你會選誰？”

程少商似乎想都沒想：“自然是霍大人?！?/p>

王延姬有些意外：“你倒是薄情，也不怕袁公子難過?！?/p>

“袁公子是我好友，且還有裕昌阿姊在身旁，想來做如此選擇是皆大歡喜的?！?/p>

王延姬一時語塞。

程少商平靜道，“不過嘛，人總有遠近親疏，我若知道這里有夫人的陷阱，無論如何都不會讓霍大人跟著跳下來的?！?/p>

王延姬看他們情意纏綿，愈發憤怒：“你……”

“你說夠了么？”霍不疑冷冷的打斷她，“你若說夠了，就讓我說兩句，你看看我說的對也不對。待我說完，夫人差不多就能點火了?！?/p>

王延姬看火油流下來在地面上形成的面積，冷哼一聲。

“夫人適才說人算不如天算，這話不錯?？煞蛉怂阌嫷脑僦芟?，卻不料想接二連三的遇到意外?！被舨灰呻p手負背，步履穩健的走前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