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雨舟站在天臺上看著萬里無云的天空嘆了口氣,“希望會沒事吧。”他喃喃自語。
陸神秀站在他的銀色長劍上,雙臂環胸,筆直瘦削,風吹起他的頭發露出光潔的額頭,他臉上沒有表情,嘴唇卻抿的緊緊的,似乎有什么怨氣似的。
靈瑣坐在金猊化身的神獸身上,看著身旁距離不遠的陸神秀緊繃的臉想起剛才她拉著金猊要去找微生的時候他突然一把拽住她的手臂,語氣堅定地說,“我也要去。”
他為什么看起來有點生氣呢?
算了,不想了。
靈瑣心里亂糟糟的。
飛機遭難人還能活著嗎?她從小到大就只有微生這一個同齡的朋友,雖然她總是嫌棄他很煩,但是他們畢竟從小一起長大。往事歷歷在目,她在學校里性格孤僻,總是獨來獨往,也沒有朋友,甚至分組都沒有人愿意跟她一組,大家都不喜歡她,只有微生從小就喜歡跟她玩,也許是因為他是個混血兒,小時候在國外長大,四年級才轉回來,性格很活潑,所以不嫌棄任何人,也愿意和人人遠離的她做朋友。
靈瑣難過地趴在金猊身上,腦袋埋在她的毛發里,金猊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悲傷,輕聲說,“沒事的,一定會有辦法的,實在不行我們去找白芨幫忙。”
陸神秀眼珠轉動,目光輕飄飄地落在了靈瑣身上。
青梅竹馬真是情誼匪淺。
他們之間還有一點縫隙能讓他插進去嗎?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時候陸神秀整個人都一滯,瞳孔放大,眼神閃躲。
你在想什么陸神秀?
他閉上眼睛,想到道觀,想到自己的修行,想到這些年在山里擔水砍柴挖草藥的日子,想到自己坐在溪水邊一打坐就是一整天的寧靜,想到……想到木靈瑣。
想到木靈瑣他心里既像浸泡在蜜糖里一般甜膩,又像灌下去一碗濃濃的中藥一樣苦澀。
他開始患得患失,甚至有個隱秘而邪惡的念頭:要是微生赤羽真的消失就好了。
白云縹緲之下是碧藍的大海,海面被日光照得波光粼粼,金猊變回人形帶著靈瑣落在海邊,陸神秀將劍收起背在身后的劍鞘里。
“飛機失聯的大致范圍都有搜查隊,我們就在這里停一下,我要先找一下有沒有生命的信號,”金猊說完便蹲在地上伸出手,將手掌貼在地面上,從她的掌心里涌出金色的光芒,一圈又一圈像波紋一般漾開來。
陸神秀看著金猊自語:“蠪侄,天生地長,上古神獸,能感知萬物,與生靈共鳴。”
這是他第一次感到泛黃書卷上面的字體變成了實體,十八歲的某個冬夜坐在道觀的窗邊,窗外飄著稀稀拉拉的小雪,昏黃燈光下泛黃的紙頁上面寫著:蠪侄,天生地長,上古神獸,能感知萬物,與生靈共鳴。
這種超越自然的力量,卻是由自然產生的。
片刻之后金猊站了起來,靈瑣趕緊上前詢問,“怎么樣?”
金猊一臉哀傷:“除了搜救隊活著的信號,我只感受到了一百多個凋零的生命,大概就是飛機上的那一百多個人,微生他……”
聽到一百多個凋零的生命陸神秀的神色也變得凝重,他下意識去看靈瑣,靈瑣聽完金猊的話一個趔趄,本來就白皙的臉龐瞬間如脆弱的白紙,只需要一陣風就能戳破。
靈瑣搖搖頭,似乎不可置信,“不會的,他怎么會突然死掉呢?”
“小靈兒,你先別著急,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就算他死了我們也能找到辦法讓他活過來。”金猊趕緊安慰。
“這個地方似乎是鳳夔曾經隕落的地方,這一帶應該有不少小妖。”陸神秀突然說,他剛才觀察了一下這里的地形,忽然覺得很熟悉,狐妖鳳夔曾經因殺人取血練功,殘害了百余條性命,妖主得知后命人將他捉拿歸案,他們在東海邊大戰了七天七夜,最終鳳夔不敵被封印在東海邊的山中。由于這片地都被鳳夔給污染了,到處都是怨氣,從而產生了怨靈,滋生出不少妖魔來。
“我們也許可以找他們問一下。”
“鳳夔…真是個不祥之地。”金猊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喃喃自語。
話音剛落靈瑣就沖了出去。
“誒,你去哪兒?”金猊著急喊道。
“去找妖怪。”靈瑣頭也不回。
陸神秀不言語,只是快步跟上,金猊抬頭看了看周圍的地形,她都忘了這是鳳夔被封印的地方,鳳夔雖然是個妖怪,但是十分陰狠毒辣,且妖力強大,很不好對付,這地方還真是讓人晦氣。
陸神秀捻著符紙在空中一揮,符紙瞬間被點燃成一團火焰,火焰帶領著三人在樹林中行走著。
“真麻煩,要不是這個地方妖氣太盛掩蓋住了我的嗅覺,才不需要你這個小道士在這里拿著張破符紙找來找去呢,唉。”金猊堂堂一個神獸這下好像成了無用武之地的廢人一樣,她覺得十分不爽,不過在看到靈瑣蒼白的臉之后她就不說話了。
“找到了。”神秀話音剛落,那團火焰也隨之消失,隨即出現的是一張驚恐萬分的臉,那妖似乎還是個孩子,赤身裸體,身上皮毛尚未褪完,頭上還有一對鹿角,他嘴里叼著兔子,蹲在地上,看到靈瑣一行人之后驚恐地跳著逃跑了。
“追!”陸神秀話剛說完金猊的身影就不見了,而后就是她揪著這可憐的鹿妖娃娃的脖子像拎小雞一樣把他拎了過來。
“哈哈,這下我可算發揮了點作用,小妖怪,問你個事,誒,你抖什么啊?”
“你是神獸,他看見你自然會害怕,”靈瑣走上前去示意金猊松開手,金猊不肯,“等下給他跑了,這里可不好找。”
靈瑣剛想回頭讓陸神秀幫忙困住他一會兒,金光一閃,他的符紙已經將小鹿妖給圍了一圈。
靈瑣也沒有再說什么,蹲下身子去看著害怕地縮成一團的小鹿妖,”你別害怕,我們只是想問你一個事情,你只要好好回答就行了,好嗎?”
那小鹿妖卻只是露出兩只眼睛,害怕又防御地盯著她,一言不發。
“再不說話我就把你吃掉。”金猊居高臨下地斜睨著他,她可不是開玩笑,她這千萬年不說妖,就連神仙的坐騎都吃過,不過那都是她野性未馴之前的事情,現在的她可是新時代文明女性,不過要是真惹急了她吃一兩個妖怪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金猊說著還咽了口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