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猊和卿云將大部分發狂的人都施法沉睡過去之后已經累得不行了。人數實在是太多了，被波及的人群范圍太廣，他們的力量一直在被消耗，尤其是卿云，他本來就不是個強大的妖，現在更是虛弱的快要倒下。

“卿云，你回去休息吧，交給我就好了，你要是累死了怎么辦？”金猊一邊施法停止人類的打斗，一邊向氣喘吁吁的卿云喊道。

“我……沒，沒事……沒那么……夸……張，我，只是……只是有點累，”卿云撐住雙膝，額頭上的汗珠如豆大往下滑落。

卿云看向遠處的天空，依舊是陰沉荒涼的好像世界末日一般。

時間快不夠了，白藏，你們怎么還沒回來？

就在金猊快速穿梭在人群中對他們施法讓他們沉睡的時刻，卿云忽然看到白色的雪花落了下來，他還以為自己看錯了，然而等他抬起頭卻看到了漫天大雪簌簌落下，而遠處天邊濃厚的烏云慢慢被撥開，紅光從中滲透出頭出來，明亮的夕陽照在他臉上，將他的臉映成了金黃色。那是，夏日的夕陽。

“九月份怎么會下雪？”金猊驚訝地看著落下的大雪，她忽然發現身邊本來還在爭斗的人忽然安靜了下來，雪花落在每一個人身上，躺在地上的人也站了起來，他們紛紛仰頭看著陰霾天空里落下的雪花，萬籟俱寂。

“誒，這個天氣怎么下雪了？”

“對啊，這天真怪，也太異常了……”

人們拿出手機紛紛拍照拍視頻，人群再次熱鬧起來，好像往日繁華的街頭一般。

人群中一前一后走出來兩個人，卿云的眼睛忽地瞪大：“白藏，你們終于回來了。”他說完就兩眼一閉睡了過去，白藏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他，看著卿云因為太累而呼吸沉重的模樣，不由得眉頭緊蹙。

陸神秀醒來后不見靈瑣，他從床上爬起來跌跌撞撞地推開門，四下寂靜，屋內空無一人。

“靈瑣？”他叫了一聲無人應。

“靈瑣？”他推開每個門都喊了一聲，依舊無人回應。

“靈瑣……”陸神秀不顧身上的傷，顫抖著手畫出符紙，符紙變成了一只鳥，往門外飛去，陸神秀拿起殘缺的飛廉一手捂著流血的傷口往門外跑去，一路上跌跌撞撞，腳下盡是血跡。

金猊他們一回來就看到地上的血跡，她心頭一跳：“出事了。”

陸神秀坐在飛廉上，他脫了上衣，撕成碎布條將傷口纏住，然后開始運功調息，他要在找到靈瑣之前讓自己先恢復一點體力，他現在就像一個殘缺的木偶，卻也要拼盡全力救下靈瑣，還要為師傅報仇。

金猊給白芨送去了信，神情有些憂傷，她不確定白芨會不會管，天界會不會管。

白藏將卿云送回了妖界，然后跟著羅南熏和金猊三人一起去沿著陸神秀留下的記號跟了上去。

靈瑣被鳳夔帶到了一個不知道該稱為什么地方的地方，她只知道自己躺在水面上，水下清晰地倒映著自己的影子，但是她卻不會掉下去。

“這是什么地方？”靈瑣眉頭緊鎖，一個鯉魚打挺沒挺起來，她看到遠處什么都沒有，一片白茫茫的，只有頭頂的天空上飄著幾片白云倒映在水面。仿佛置身于世界之外，夢境之中，龐大的孤獨向她壓來。

身下突然藍光四溢，靈瑣看到一個奇異的方陣在她身下憑空出現，而她正處于方陣中間，她的身下是一只眼睛。

紅色的衣袂蹁躚，靈瑣在震驚中看向方陣外沿站著的鳳夔，他雙手背在身后，看著靈瑣忽然一笑：“沒想到他們竟然破解了失心鼎的法術。可惜，溯洄陣已成，世人已回天乏術，人間將沉入地獄。”

靈瑣身上的繩子慢慢消失，好像被溶解了一般，她感到自己慢慢地在往下沉，就像溺水一樣呼吸不上來。

鳳夔深呼吸了一口氣，微微笑：“蘇應星，白虎妖，體內有破月弓的力量，正是天生的法陣祭品，你就是為溯洄陣而生的。”

“胡說……八……道！”靈瑣的半個身子已經沉入陣眼里，她感受到全身像被巨大的機器擠壓一樣痛。

陸神秀沿著符紙做的追蹤鳥一路跟來發現是東海邊的那座山林中，山林里仍舊彌漫著濃重的血腥氣，四下里都是難聽的鳥叫聲，潛伏在暗處，伺機而動。枯焦的樹木高大林立，陸神秀站在其中，手持飛廉警惕地看著周圍，他現在沒有力氣跟這些鳥妖糾纏，他必須保留力量去救靈瑣，但是這些鳥妖也不是那么好收拾的，就在他準備用飛廉與鳥妖打斗之時，一個聲音忽然傳了過來。

“你去找她，這里交給我。”

陸神秀看到羅南熏從空中落下站在自己面前，他頭也沒回，徑直就拿著手中扇子向暗處窺伺的鳥妖扇了過去。

陸神秀也沒時間磨蹭，繼續御劍跟著追蹤鳥往山上飛去。

妖界——

天空中忽然出現巨大的藍色法陣，金玥從金波殿走出來仰頭看到這樣的景象，臉上第一次有了擔憂的神情：“溯洄陣。沒想到鳳夔竟然將這上古魔陣給召喚了出來，這下可不妙了。”

她飛身站在太陰城的城墻上，那里已經有一個戴著帷帽的青衣女子，看到她金玥反倒向她行禮：“師傅。”

此女子名喚蓂靈，乃是妖族的大法師，專為妖界塑造結界屏障，以保護妖界安全的人，也是金玥的師傅。

“你來了。”她只是輕語，“溯洄陣一出，天下將萬劫不復。我們顧不上人間了，只能先護好妖界。”

“護得住嗎？”金玥蹙眉。

蓂靈微笑不語。

金玥也沒再問，看她師傅這樣子一定是有把握的，反正她從小就沒見她慌張過。

“有師傅在真是讓人安心。”金玥笑道。

“可惜鳳夔一錯再錯，最終走到這天地所不容的境況。他小時候也是鐘靈毓秀的少年，也曾有憐憫萬物之心。”蓂靈不由感嘆，語氣充滿遺憾。

“師傅曾經跟鳳夔打過交道？”

“他曾經，也是我的徒弟。”蓂靈從被風吹起的帷帽的縫隙里看向金玥，露出一張驚艷絕倫的臉，如月下清荷，碎銀波光蕩漾，荷花飄香，讓人心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