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將軍回府沒多久,宮中皇上派來的人也匆匆趕了過來,這次來得不只御醫,還有皇上身邊最得寵的萬公公以及南陵王和晉王。
潘氏心知他們有事要談,便帶著顧云錦姐妹離開清風苑,去了距此處最近的沁芳園,也就是顧云昕的住處等候消息。
三人的心情都很沉重,誰也沒開口說話。
就這樣沉默著等了近一個時辰,派去打聽的丫鬟終于回來稟報說南陵王一眾人已經離去,只有御醫留在清風苑守候。
于是,潘氏又帶著顧云錦姐妹重新返回清風苑。
清風苑的正廳里,顧將軍正臉色沉沉地端坐著,站在一側的顧瀟塵也一臉凝重。
“御醫怎么說?龍太子的傷嚴重嗎?”潘氏一看到他們,就緊張地問。
顧將軍掃她一眼,沒有回話。
顧瀟塵勸道:“娘,先不要擔心,龍太子的傷已經處理過了,御醫說,今晚只要他能醒過來就不會有生命危險。”
這話的意思是龍太子還未脫離危險。潘氏一聽,愈發緊張,可也無計可施,只有重重地嘆息。
顧云錦問顧瀟塵道:“五哥,能發現什么線索嗎?劫殺龍太子的是什么人?”
顧瀟塵一臉疲憊地在桌前坐下,邊為自己斟茶邊說:“當時情況危急,對方人多勢眾、手段狠毒,我根本來不及考慮其他,只一心想著救人。現在回想起來,覺得他們應該是江湖中人。”
“江湖中人?”顧云錦咀嚼著這幾個字,皺眉思索,良久,才推斷道:“龍太子來大承不久,應該不會與江湖中人結怨,現在看來,極有可能是有人買兇殺人。”
潘氏聽了,聲音輕顫地問:“會是誰?為什么要殺龍太子?”
顧瀟塵與顧云錦皆搖頭。
末了,顧云錦才又聲音低低地說:“也許和我、和兩國聯姻的事有關吧。”不然,她實在想不出別的理由。
“老爺,夫人,南陵王世子來了。”這時,有丫鬟前來稟報。
“快請進來。”顧將軍站起身道。
很快,一個紅色身影出現在眾人眼前,并禮節周全地向顧家幾人見禮問好。
顧瀟塵率先迎了上去,“戴兄弟不必客氣,你是來看望龍太子的吧,只是龍太子現在還未清醒,怕是要等些時候了。”
戴今朝的目光從垂首不語的顧云錦身上一掃而過,沉聲說:“無礙,我看看他就走,等他醒來,還要麻煩顧兄幫我轉告一聲。”
“好說好說,那戴兄弟請。”顧瀟塵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帶領他往龍太子的房中走去。
約兩刻鐘后,戴今朝出來,向正廳里的幾人告辭后,由顧瀟塵親自送出了清風苑。
又過了片刻,潘氏吩咐道:“錦兒,昕兒,這里也沒什么事,你們兩個回去吧。”
“是。”顧云錦點頭應了,又說道:“有御醫在,爹、娘也不要太擔心了。”
從清風苑出來后,顧云錦與顧云昕分開向各自的住處走。
夕陽西下,布滿晚霞的天空有飛鳥掠過,留下一陣陣清脆婉轉的鳴叫聲。
顧云錦抬頭,長長吐出一口氣,只覺得心里壓抑無比。目前的局面,真讓她有種無力感。
“見過世子。”身旁,月柳梢的聲音突然響起。
顧云錦一怔,緩緩回頭,正看到戴今朝從不遠處的亭子里走出。她也不好再繼續往前走,只得沒話找話地說道:“原來世子還在府中,我以為世子已經離開了。”
戴今朝平靜地說:“剛與顧兄談完事情。”他說著,目光轉向月柳梢,意思不言而喻。
顧云錦也看到了,徑直吩咐正在為難的月柳梢退下。
“世子找我有事?”等月柳梢退下后,顧云錦看戴今朝一直不說話,便先開口詢問。
“你……怎么樣?”戴今朝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她,遲疑地問道。
顧云錦淡淡一笑,說:“什么怎么樣?我不明白世子的意思。”
戴今朝移開目光看向別處,沉默不語。
他不想說,顧云錦也不追問。沉思片刻后,神色鄭重地說:“世子一向判斷力極強極準,想必關于龍太子被劫殺的過程我五哥也告訴了世子,不知世子對此事怎么看?能猜出是什么人劫殺龍太子嗎?”
戴今朝再次把目光轉到她臉上,靜靜看了她許久,才一字一句說:“我的話,你肯定不會相信。”
不知是否因為他的眼神太過凌厲還是怎么,顧云錦身上竟升起一絲不自在來,同時心里也隱隱不安,但她還是堅持問個明白:“如此說來,世子知道兇手是什么人,不如說來聽聽。”
“趙子恒。”戴今朝緩慢地、輕輕地吐出三個字。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可聽在顧云錦耳中絕不亞于驚雷聲。趙子恒,怎么可能是他?他是太子,是一國儲君,身負重任,怎么可能會劫殺前來和談的龍太子?她不相信!
她平復好劇烈波動的情緒,直直盯著戴今朝冷聲說:“我知道世子一直與太子不合,可不管怎樣,都不該把這些莫須有的罪名強安在太子身上。”
戴今朝雙眼微瞇,聲音清冷地說:“你的意思是,我公報私仇,誣陷他了?既然不相信,又何必來問我。”話說完,轉身而去,只留下一道頎長的身影在夕陽中。
顧云錦愣愣地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身影出神。
“小姐,您沒事吧?”月柳梢走上前,注意到她臉色有些不對,擔憂地問。
雖然不相信,可顧云錦心里還是忍不住一陣惶恐,身上也一陣陣發冷,她問月柳梢道:“柳梢,你覺得太子是個什么樣的人?”
“太子?”月柳梢愣了下,反應過來后就滔滔不絕地說:“奴婢覺得太子很好啊,特別是對小姐,簡直把小姐愛到了骨子里,這世上,恐怕再也找不到比太子更愛小姐的人了……”
她越往下說,顧云錦心中的不安愈強烈。是啊,她之所以選擇嫁給太子,就是因為太子對她的寵與愛,但如果這種愛摻雜了別的東西,讓她如何安心地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