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籠罩著蘇府,原本喧囂的壽宴已經散去,只留下庭院里幾盞微弱的燈籠搖曳。蘇婉清靜靜站在自己的院子里,目光落在那塊玉佩上,玉質溫潤,但上頭那一抹黑色粉末卻顯得刺眼。
“小姐,這毒粉……”綠珠忍不住小聲問,聲音中滿是擔憂,“是不是……嫡小姐動的手腳?”
蘇婉清輕輕摩挲著玉佩,嘴角泛起一抹淺淡的笑:“她不可能這么直接。”她的語氣冷靜,絲毫沒有驚慌的模樣,“這件事她頂多是推波助瀾,真正動手的另有其人。”
綠珠一臉茫然:“小姐,那您打算怎么辦?夫人剛才的態度……怕是已經動了疑心。”
“疑心?”蘇婉清低聲笑了笑,目光冰冷,“她不僅僅是疑心,而是準備動手了。”
她將玉佩輕輕放在桌上,抬頭看向綠珠,眼神中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冷靜:“今晚她們針對我,是因為我失去了母親庇護,平日里又無依無靠。只要把我打倒,就能徹底穩固她們的地位。”
綠珠咬了咬牙:“小姐,那我們是不是該……”
“不急。”蘇婉清揮了揮手,打斷了她的話,“她們這么迫不及待,總會露出破綻的。”
綠珠見她如此從容,雖然心中仍有忐忑,卻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氣。她跟隨小姐多年,早已習慣聽從她的吩咐。
“先下去吧,今晚不要讓任何人靠近院子。”蘇婉清吩咐道。
綠珠點點頭,躬身退下。
房間里只剩蘇婉清一人,她走到窗前,推開窗戶,夜風帶著一絲涼意撲面而來。她低頭沉思,腦海中快速回憶著方才壽宴上的細節。
玉佩之事來得太過巧合。假山是她平日從不靠近的地方,玉佩被放在那里,顯然是為了栽贓。而蘇嫣然的反應雖然挑釁,但卻帶著幾分試探,像是在確認什么。
最讓她在意的是蘇夫人的態度。她雖表面端莊大氣,但眼神中卻藏著幾分掩飾不住的殺意。看來這位嫡母比她預想中更加危險。
“看來,我得快些找到自己的籌碼了。”蘇婉清喃喃自語,目光中閃過一抹寒光。
她并非不知弱勢庶女的處境,既然要生存,她必須找到能讓自己立于不敗之地的力量。
第二天一早,天剛亮,蘇府上下便已經開始忙碌。仆人們穿梭在院子之間,偶爾低聲交談幾句,但當經過蘇婉清的院子時,卻總是匆匆走過,仿佛刻意避開。
蘇婉清站在窗前,目送著那些仆人離去,眼神冷靜。她知道,昨夜壽宴上的風波,已經讓她成為眾矢之的。
“小姐,嫡夫人來了。”綠珠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蘇婉清微微一怔,隨后恢復鎮定:“請她進來。”
蘇夫人款款而入,一身紫色錦緞華服,襯得她高貴端莊。她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但目光卻銳利如刀。
“婉清,昨晚的事沒嚇到你吧?”蘇夫人語氣柔和,但每一個字都帶著審視的意味。
“多謝母親關心,婉清沒事。”蘇婉清微微一笑,低頭行禮。
“那便好。”蘇夫人緩緩坐下,抬手示意旁邊的綠珠倒茶,“昨夜的玉佩一事,我已讓下人仔細查過,竟沒有查出什么人動了手腳。”
蘇婉清垂下眼瞼,掩去眼中的冷意:“或許是奴婢粗心,將玉佩丟在了不該丟的地方,倒是連累了母親勞神。”
蘇夫人眼神微微一沉,盯著她看了片刻,似是想從她臉上看出什么端倪。然而,蘇婉清的表情卻平靜如常,仿佛真的毫不知情。
“既然如此,那便作罷。”蘇夫人放下茶盞,聲音中多了幾分冷意,“不過,婉清,身為蘇家的一員,凡事都需謹慎。若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恐怕就不是一句失誤可以解釋了。”
她的語氣雖然柔和,但威脅之意卻不言而喻。
蘇婉清依舊低眉順目,微微點頭:“婉清記住了。”
蘇夫人站起身,抬頭看了看窗外,忽然話鋒一轉:“聽說你最近常常在母親的舊書房待著?”
蘇婉清心中一凜,卻依然保持平靜:“是。母親留下的書卷筆墨,婉清覺得極為珍貴,便時常翻閱。”
“既然如此,那便繼續吧。”蘇夫人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轉身離去。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蘇婉清的目光漸漸變冷。蘇夫人顯然是在試探她,甚至已經開始懷疑她是否知道了什么。然而,越是這樣,她便越不能輕舉妄動。
直到夜晚,蘇府才恢復了平靜。
蘇婉清在書房里點了一盞燈,輕輕翻動著一本古舊的手札。這本書是她偶然間在母親的遺物中找到的,里面記錄了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她翻到一頁,看到一段模糊的字跡:“寒云宗,九霄輪,改天換地之力。”
“寒云宗?”蘇婉清低聲念著,眉頭微微皺起。
這個詞她從未聽說過,但書中的描述卻讓她隱約覺得,這或許是母親與蘇府復雜關系的根源。九霄輪又是什么?為何會與“改天換地”這樣的詞匯聯系在一起?
她的手指在紙頁上輕輕劃過,思緒飛速轉動。如果能找到這背后的秘密,或許便是她翻身的契機。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蘇婉清迅速將手札收起,吹滅了燈火,隱藏在暗處。
“小姐,是我。”綠珠的聲音從門縫外傳來。
蘇婉清松了口氣,開門讓她進來。綠珠一臉緊張地說道:“小姐,有人盯上了您,今晚有兩個人鬼鬼祟祟地在院外徘徊。”
“是誰?”蘇婉清目光一冷。
“沒看清,但他們好像……提到了老夫人。”綠珠低聲說道。
蘇婉清冷笑一聲:“看來,試探還不夠,他們要來硬的了。”
她站起身,目光深沉:“綠珠,準備些東西,我要見見這些人。”
“小姐,您真要見那些人嗎?”綠珠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懼意。
蘇婉清沒有回答,只是從架子上拿下一件外衫披在身上,臉上的冷靜和果斷讓綠珠不敢再多說什么。片刻后,她抬起眼睛,低聲說道:“綠珠,今晚你守在院子門口,任何人問起,都說我已睡下。”
綠珠愣了一下,隨后用力點頭:“是,小姐。”
不多時,夜已深沉,蘇婉清悄然離開了自己的院子。月色幽冷,映照著蘇府的回廊。風吹過庭院中的樹木,沙沙作響,偶爾有幾只夜鳥被驚起,撲棱著翅膀飛向遠方。
她走得很輕,腳步幾乎沒有發出聲響。隨著距離越來越近,她耳邊漸漸響起低聲的交談。透過竹林的縫隙,她看到不遠處的陰影中,確實有兩人正在低聲爭論。
“老夫人說的是真的?那個三小姐真的知道寒云宗的事?”一個粗啞的男聲問道。
“廢話!你沒看她最近的表現嗎?突然變得那么精明,這種庶女不可能沒有依仗。”另一個聲音顯得更為焦躁。
蘇婉清瞇了瞇眼,心中泛起了冷意。他們提到的“老夫人”,顯然是祖母。看來,她的確被更大的陰謀盯上了。
“要我說,直接動手抓了她,逼問個清楚就行了。”第一個人提議道。
“別急,老夫人要我們先確認,她到底有沒有找到那本手札。”第二個人壓低聲音說道,“今晚我們再守一夜,明天再找機會動手。”
兩人沉默了片刻,隨后似乎決定了什么,轉身欲離去。
蘇婉清知道,這樣的機會稍縱即逝。她輕輕后退幾步,將身影隱藏在更深的陰影中,等兩人徹底遠離后,才悄然返回自己的院子。
回到房間后,她點燃了燭火,綠珠急忙迎上來:“小姐,您沒事吧?那些人……”
“是祖母派來的。”蘇婉清將外衫脫下,坐在椅子上,聲音低沉。
綠珠瞪大了眼睛:“老夫人?可是老夫人為什么要……”
“別慌。”蘇婉清打斷了她的話,目光中多了一抹冷冽,“她應該懷疑我手上的東西與寒云宗有關。”
寒云宗。這個名字今晚第二次被提及,帶著難以忽視的分量。蘇婉清并不完全清楚它的意義,但她知道,這三個字可能決定她接下來在蘇府的生死。
“綠珠,明天去幫我查查祖母身邊的幾位心腹,我需要知道,她最近的所有安排。”她目光深沉,語氣卻異常平靜,“還有,去庫房找些防身的東西,我不想再被人夜探院子。”
綠珠連連點頭,帶著一臉緊張退下。
蘇婉清獨自坐在燈下,手指輕輕叩著桌面,腦海中一遍又一遍回想那本手札上的內容。母親留下的線索或許并不完整,但只要她順著這條線索走下去,總能找到答案。
第二天一早,綠珠果然查到了些消息。
“小姐,老夫人最近和二房的姨娘走得很近,還特意吩咐過一次,說要您交出什么東西。”綠珠低聲說道。
蘇婉清冷笑了一聲:“看來,這手札他們早有耳聞。”
“那小姐接下來要怎么辦?”綠珠有些忐忑地問。
“既然他們想要手札,我們就讓他們得到‘想要的東西’。”蘇婉清緩緩起身,走到窗邊,目光冷然。
綠珠愣住了:“小姐,您是說,您要……”
“欲擒故縱。”蘇婉清緩緩說道,聲音中透著幾分寒意,“只有讓他們相信我手上的東西不重要,他們才不會逼我太緊。”
綠珠雖然滿臉疑惑,但還是點了點頭:“那奴婢去準備。”
到了傍晚,蘇婉清主動前往祖母的居所。
老夫人住在蘇府的正北方,院子寬敞,裝飾奢華,顯示出主母的尊貴地位。她走進院子時,祖母正坐在廊下,身旁站著幾名仆婦,氣勢威嚴。
“婉清見過祖母。”蘇婉清行禮道。
老夫人抬起頭,目光凌厲地打量了她一眼:“婉清,今日怎么主動來看我了?”
蘇婉清低眉順目,語氣恭敬:“孫女聽聞祖母近日身體不適,特來請安。”
老夫人冷笑了一聲:“倒是孝順。昨夜的事,你可聽說了什么?”
蘇婉清心中一凜,抬頭直視祖母的目光,嘴角微微揚起一抹淡笑:“祖母是在問玉佩的事嗎?孫女昨夜已吩咐人徹查,暫未查到是誰動了手腳,但孫女懷疑,可能是院中下人不小心遺落了什么東西。”
她的語氣不卑不亢,態度中帶著幾分鎮定。這一舉動顯然讓老夫人有些意外。
“哦?看來你最近倒是機靈了不少。”老夫人冷冷說道,“不過,你要記住,蘇府的規矩,永遠是嫡尊庶卑,你該做的,是學會守規矩。”
蘇婉清微微一笑:“孫女記住了。”
她話鋒一轉,輕聲說道:“不過,孫女昨夜無意中在書房發現了一本舊書,看起來像是母親留下的,不知是否能交給祖母處理?”
老夫人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她盯著蘇婉清,似乎想看穿她心中的每一個念頭。
“舊書?”老夫人緩緩說道,“拿來我看看。”
蘇婉清彎腰行禮:“孫女明日奉上。”
她話音剛落,便告退離去。一路上,她的步伐從容而堅定,嘴角揚起一抹淺淡的笑意。
“祖母,你若真想知道,我便給你一場‘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