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兒熱淚盈眶,淚水簌簌而落,急切問道:“王伯伯,大家都去哪兒了?這村里怎的變成這般模樣?”
高睿、徐輝與那老頭,三人圍坐于院中石桌之旁。桃兒手腳麻利,不多時便燒好一壺熱水,蓮步輕移,依次為三人斟上。隨后,她款步走到高睿身側,悄然落座,美目凝視老頭,且聽他緩緩道來。
老頭輕咳一聲,開口說道:“二位官人有所不知,這村子里,往昔住著的多是逃難而來的婦孺老小。曾幾何時,瞧著孩童們嬉笑玩鬧,雖說日子過得清貧,倒也有幾分快活。可就在前些時日,村里忽然來了一隊鏢局的車隊。那日,我砍柴歸來,撞見那車隊,便上前打量。他們一行二十余人,個個身著黑衣、頭戴斗笠,腰間明晃晃挎著長刀。那為首的男子翻身下馬,朝我拱手鞠躬,言辭懇切道,他們路途奔波,途中又遭土匪襲擾,剛苦戰一場,此刻人困馬乏,想在村里休整一日,討口水喝。”
高睿聽得專注,順手端起碗,遞至桃兒跟前,輕聲道:“桃子姑娘,多喝點水。”言罷,微微皺眉,似是思索著什么,旋即問道:“這村莊距北平城不過十里,車隊既遇劫匪,為何不進城休整?在這荒郊野外,豈不更為兇險?”
老頭長嘆一聲,仰頭將碗中熱水一飲而盡,而后憤恨地把碗重重摔于石桌,濺起幾點水花,氣道:“哎,都怪我一時疏忽。我見那人禮數周全,便沒再多想,應下讓他們住下。誰能料到,夜深人靜之際,驀地傳來打砸搶燒之聲。原來,那車隊白日打著鏢局旗號,夜里竟干起行兇作惡的勾當。他們挨家挨戶搶奪財物,見著女人、孩子,便統統綁了去,有人膽敢反抗,當場便痛下殺手。一夜之間,村里十幾口女人和孩子慘遭擄掠,就連與桃兒同住的阿蓮丫頭,也未能幸免。如今,只剩下我們這些老弱病殘。二位官人,求你們找回那些被擄的人吧。”說著,老頭已是老淚縱橫。
“真是可惡!”,桃兒在旁聽著,眼眶泛紅,淚水在眼中打轉,身子微微顫抖,情不自禁地靠向高睿肩頭。
高睿見狀,抬手輕柔地撫摸著桃兒的頭,低聲安撫,繼而神色堅定,朗聲道:“老人家放心,我們定會聯合官府,徹查此事,務必救出被擄之人。”
老頭聞聽此言,“撲通”一聲跪地,連連磕頭,感激涕零:“多謝官人吶!現今這建文帝尚年輕,這江山治理得……唉。近些年來,局勢動蕩不安,山高皇帝遠,土匪山賊肆意橫行。亂世之中,竟能遇上二位這般明事理、心系百姓的官人,桃兒這丫頭能跟著官人,那是前世修來的福分啊。”
高睿與徐輝相視一眼,趕忙上前,一人一邊攙扶起老頭。高睿溫言說道:“老人家莫要擔憂,我定會照料好桃兒。”
待送走老人,高睿與徐輝站于院中小徑,商議對策。
徐輝抱拳道:“少爺,可這鏢局究竟什么來頭,咱們全然不知,該從何處查起呀?”
桃兒在旁,貝齒輕咬下唇,猶豫片刻,輕聲道:“我知曉,是劉員外。”
高睿眼眸一亮,接口道:“可是北平城劉府的劉員外?他家祖上八輩靠押鏢立業,如今這鏢局已遍布北方各地,皆是他家的產業。”
“少爺,如此說來,咱們不妨去探個究竟。”徐輝神色振奮。
高睿微微點頭,轉而看向桃兒,說道:“方才聽老人家所言,桃兒姑娘去那劉府做丫鬟后,便沒了音信。幾日前,我們卻在青樓尋到你。我料想,那劉府怕是在做拐賣人口的勾當!”
桃兒眼中閃過一絲光亮,用力點頭,面露欣喜之色,心中暗忖:“公子當真聰慧過人,我不過只言片語,他便能知曉我心意。”
桃兒稍作定神,輕聲應道:“公子,我這就去瞧瞧師父留下的遺物可還在,尋到之后,咱們便去劉府。”言罷,轉身離去。
桃兒心急如焚,蓮步匆匆邁進屋內,二話不說便開始翻箱倒柜,雙手在雜物間不停翻找,神色間滿是焦急與期待,心中暗自思忖:“阿蓮究竟把東西藏哪兒去了?該不會弄丟了吧?”正滿心糾結之時,桃兒不經意間抬首,目光掃向房梁,竟發現上頭懸著一個包袱。
“徐大哥!”桃兒提高嗓音,但還是很沙啞。
“咋啦?”不遠處的徐輝高聲回應。
“勞煩你幫我把房梁上的包袱取下來。”桃兒言辭懇切,眼中滿是期盼。
徐輝爽朗一笑,應了一聲,隨即身姿矯健,腳步輕點,輕輕一個騰躍,便穩穩取下包袱。桃兒定睛一看,包袱之上竟纏著一把劍,那劍鞘在微光下泛著幽光。徐輝本就是習武之人,對兵器情有獨鐘,此刻兩眼放光,迫不及待地將寶劍握在手中,細細端詳起來。
院子里,高睿與桃兒見狀,也滿懷好奇地湊了過來。徐輝手持寶劍,翻來覆去地瞧,口中喃喃:“從這劍鞘瞧去,黑檀木制成,外包著皮革,鞘口處裹著銅鐵,模樣著實普通,倒像是尋常人隨身佩劍。”言罷,他手腕一抖,“唰”地一聲拔出劍身。
剎那間,一道寒光閃過,如若夜空中劃過的流星,驚得三人皆是一怔。再看那劍身,通體銀白色,散發著絲絲寒氣,形制古樸典雅,劍身與劍柄銜接之處渾然一體,巧奪天工。靠近劍柄的劍脊之上,七顆寶石熠熠生輝,赫然鑲嵌出北斗七星之圖案,劍格鎏金,熠熠奪目,由劍柄至劍尖漸次變薄,鋒芒畢露,端的是一把寶劍!
高睿目光緊鎖劍身,凝視良久,緩緩開口:“莫非此劍便是傳聞中的‘子午七星劍’?此乃道家仙劍,聽聞當年諸葛孔明登壇作法借東風之際,手中所持正是此劍。”他言辭間滿是驚嘆,眼中光芒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