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月光如水,傾瀉而下,銀色游絲在月色映照下,光芒閃爍,仿若靈蛇舞動。眾人還未及反應,只聽得幾聲慘叫,章明的幾個手下已然橫七豎八地躺倒在地。那游絲仿若利刃,悄無聲息地穿過他們胸膛,來勢洶洶,銳不可當,卻未留下絲毫血跡。
男子幾步跨至桃兒身旁,緩緩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扶起她。隨即,他神色平靜,伸出右手,輕輕搭在桃兒纖細手腕之上,片刻后,眉頭微蹙,脈象微弱,情況著實堪憂。
桃兒冷汗如雨,簌簌而下,此刻的她,周身被鉆心疼痛籠罩,仿若墜入無盡深淵,對外界感知漸失。直至一雙溫暖有力的手握住她的手腕,她才下意識一顫。男子俯身湊近,一頭烏發垂落,仿若帶著絲絲縷縷的清香,飄入桃兒鼻中。
“莫要動……”男子湊近桃兒耳畔,輕聲低語,聲音帶著命令的口吻。
桃兒抬眸,目光掃過男子,雖面具遮住半邊臉,卻難掩那俊朗風姿。一雙鳳眼仿若星辰,熠熠生輝,劍眉斜插入鬢,眉尖輕挑,眼神中滿是柔情關切,端的是風流倜儻,氣宇不凡。
“想活命,服下此丸。”男子依舊冷酷,輕嘆一聲,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巧瓷瓶,傾出一粒藥丸,遞至桃兒唇邊。
桃兒并未反抗,此刻,潛意識告訴她,眼前之人并無惡意。即便真是毒藥,于她而言,服下倒也算是解脫。
桃兒服下藥丸,男子緩緩起身,徑直向著愣在一旁的章明走去。桃兒靜坐在地,目光追隨著男子背影,那白色的斗篷隨風揚起,她心中五味雜陳,思緒萬千。
“錦衣衛總旗使章明,不在京城好生待著,跑這偏遠之地作甚?給燕王的消息可都送到了?哼,未曾想,你不光背叛于我,還在此肆意行兇,屠戮生靈,莫不是活膩歪了!”男子先前冷峻面容瞬間籠上一層怒意,劍眉倒豎,厲聲喝問。
章明瞪大雙眸,死死盯著眼前男子,目光仿若要將其看穿。此人儀容出眾,雖僅露半張面龐,可那相貌輪廓、言談音色,竟與一人極為相似。
那人年少成名,風姿綽約,才情縱橫,文韜武略俱佳。自幼便得高皇帝賞識青睞,關愛有加,年紀輕輕,不過二十出頭,便登上皇位,君臨天下。
沒錯,這白衣男子正是當今天子——建文帝,允炆。至于他為何現身于此,實乃謎團重重,無人知曉。
章明越瞧越驚,心底寒意頓生,思緒仿若亂麻,腦海中嗡嗡作響。慌亂間,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額頭重重叩地,聲音顫抖,帶著無盡惶恐:“陛……陛下……微臣有眼不識泰山,求陛下恕罪。”
此刻的他,渾身篩糠般顫抖,雙手哆嗦不止,心中深知,這皇帝雖年少,卻心懷壯志,掌控生殺大權,一旦觸怒龍顏,定是吃不了兜著走。如今被允炆撞個正著,人贓俱獲,唯有望著巧言令色,編造理由,設法糊弄過去。
“陛下?難不成他真是當今皇上……”桃兒聽聞二人言語,嬌軀亦是一顫,她從未踏足京城,更無緣得見天顏。
只從小聽聞,皇帝深居皇宮,金口玉言,所有人都得聽他的,不聽就要掉腦袋的。
想到此處,她下意識地往后縮了縮身子,滿心畏懼,身軀不自覺地蜷縮起來,仿若受驚的小鹿。
實則允炆此番離宮,是為尋訪恩師——清風仙人。
自登基以來,頭戴金絲冠冕,每日朝堂之上,群臣紛紜,各執一詞。如今天下局勢波譎云詭,各方藩王蠢蠢欲動,皆有覬覦皇位之心。面對這暗流涌動的局面,該如何穩固江山,守住皇位,令他憂思難眠。
諸多諫言,他已聽倦。此次出宮,一則思念恩師,多年未見,心中牽掛;二則欲向恩師請教,在這亂世之中,究竟何去何從。
今日,他途經此地,忽聞遠處兵刃相交,打斗之聲不絕于耳。允炆心生好奇,悄然隱匿身形,暗處觀望。
未料想,為首之人竟是自己麾下的錦衣衛,正與一位黃衣女子激烈拼斗。雖相隔甚遠,瞧不真切面容,可那女子身姿輕盈似燕,裙擺隨風翩躚,長發飄舞飛揚,單是這婀娜之態,便仿若一道明媚春光,悄然映入他的眼簾,觸動君心。
錦衣衛雖直屬皇帝統轄,但其內部魚龍混雜,錯綜復雜。近日,宮中有風聲傳出,言及錦衣衛中暗藏內奸,暗中為燕王傳遞消息,通風報信。
允炆心中起疑,決意借機徹查真相,便一路尾隨而來。
“章明,爾等仗著人多勢眾,在此欺凌一柔弱女子,所為何事?”允炆目光如炬,冷冷問道。
章明心中一凜,面上卻強裝鎮定,有條不紊地躬身回話:“陛下有所不知,此女乃朝廷要犯,我等奉命緝拿,她負隅頑抗,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其制住。”他暗自思忖,只要言辭懇切,理由充分,皇帝應不至于深究。
“皇帝……陛下,莫要信他胡言!我們絕非朝廷要犯!”桃兒聽聞,心中委屈,眼眶泛紅。她強撐著虛弱身軀,雙手握拳,奮力捶打著地面:“我不過是尋常百姓,與朝廷何干,他們為何要苦苦相逼!”
“你這女子,莫要多嘴!朕問話,輪不到你插嘴!”允炆眉頭微蹙,瞥了桃兒一眼,目光冷峻,繼而轉頭看向章明,語氣中帶著幾分審視:“哦?果真是如此?”
允炆似是信了章明所言,緩步走到那棵樹旁。只見他伸手握住刀柄,輕輕一拔,“咔”的一聲,插在樹上的長刀應聲而出。他握刀在手,細細端詳,輕輕揮舞兩下,刀光閃爍,仿若寒星劃過。
“是把好刀!”允炆喃喃自語,忽地神色一轉,提刀大步邁向桃兒。
桃兒驚恐地瞪大雙眼,望著步步逼近的允炆,本能向后退縮,不知自己命運將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