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燕王府可是先皇御賜給燕王的府邸,氣派非凡,大小房屋足有三四十間,花園池塘一應俱全,堪稱北平城的豪宅之首。高睿住的地兒,是個標準的四合院,東西廂房對稱而立,中間一方寬敞院子。
桃兒乖乖地盤腿坐在床頭,高睿則手捧內功心法,清了清嗓子,又開始絮絮叨叨地給桃兒講解練功要點。
“入靜,此乃修煉內功的首要關卡,亦是重中之重。入靜的境界越深,功夫提升便越快。所謂入靜,實則就是練氣。在此狀態下,練功之人需以一念代萬念,似混沌初開,懵懵懂懂,不分彼此,無有差別。道家稱作守一,佛家喚作入空。”
桃兒起初聽得無精打采,小臉皺成一團,心里直犯嘀咕:“這可真是比聽老和尚念經還讓人犯困,我這腦袋都快變成木魚,被敲得嗡嗡響了。”她平日里最煩這些文縐縐的大道理,可一想到不能辜負師父的遺愿,便咬咬牙,強打起精神,摒棄雜念,緩緩閉上眼睛,靜心聆聽。
“氣沉丹田,中正安舒,呼吸要綿綿悠長,直入丹田……”高睿一邊念,一邊留意桃兒的動作。
桃兒依言照做,這些口訣于她而言,熟悉得如同自家門口的石板路。如今經高睿這么一解釋,她靜下心來,頓覺體內似有一股混沌之力在緩緩涌動,像個調皮的小精靈,在經脈間橫沖直撞,血流也跟著加速。不多時,桃兒便香汗淋漓,仿若剛從蒸籠里出來。
待桃兒再度睜眼,天色已然漸暗。她這才驚覺,自己竟不知不覺練了一整天。
雖說盤腿坐了許久,中午都沒顧得上吃飯,可這會兒桃兒非但不覺得累,反而通體舒暢,好似長久淤積的悶氣一朝散盡,面色也較之前紅潤了幾分。
桃兒本就練過些三腳貓功夫,有點武術底子,又自幼受口訣護心,如今高睿這一番講解,恰似那畫龍點睛之筆,瞬間激發了她身體的潛能,功力眨眼間便躥至三四層。
桃兒滿心歡喜,扭頭看向高睿,這一看,卻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只見高睿左手還死死攥著書,右手撐著頭,整個人歪在椅子上,睡得正香,嘴角還掛著一絲亮晶晶的口水。
原來高睿陪了桃兒一整天,累得夠嗆,最后實在撐不住,直接倒頭呼呼大睡。
桃兒瞧在眼里,甜在心頭。她輕手輕腳地起身下床,試著走了兩步,驚喜地發現身子比從前輕盈許多,走起路來悄無聲息,卻又不失矯健。
桃兒大喜過望,像只歡快的小兔子,蹦蹦跳跳地走到高睿身邊,伸出小手,輕輕摸了摸高睿的額頭,試試他有沒有著涼。
隨后,嘴角噙著一抹淺笑,轉身一溜煙跑去廚房。
心里惦記著:“得趕緊給公子做點好吃的,可不能餓著他,不然他醒了該沒力氣給我講功夫了,那我下次練功找誰‘開小灶’去呀。”
想著想著,差點被門檻絆倒,還好她身手敏捷,一個側身穩住身形,拍拍胸口,自言自語道:“哎呀,差點就‘出師未捷身先倒’了,這要是摔個‘狗啃泥’,可就鬧笑話了。”接著,又蹦蹦跳跳地朝廚房奔去。
高睿悠悠轉醒,睡眼惺忪,抬手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睜眼一瞧。就見桃兒坐在對面,手托著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安安靜靜地候著他醒來。
“我這一覺睡了多久喲,天都黑透了。哎呀,本想著督促你練功,沒成想自個兒倒先呼呼大睡起來。桃兒,你覺著咋樣,我可有擾了你練功?”高睿一臉歉意,撓了撓頭。
“公子放心,功力著實增進不少,身子也暢快許多。”桃兒嘴角噙著笑,伸出小手輕輕握住高睿的手。高睿頓覺掌心間有股真氣若有若無地涌動,再瞧桃兒,面色紅潤有光,好似打通了不少經脈,說話聲音雖說沒恢復如初,可也清亮了許多,沒了先前的嘶啞。
“桃兒,看來我所言不虛,僅一日之功,成效便這般顯著!”高睿喜上眉梢,激動得不行,一把拉住桃兒的手,順勢一攬,就把桃兒摟進懷里,雙手緊緊環住桃兒的腰。
桃兒臉頰緋紅,嬌嗔道:“公子……這會子,是不是早了些。”說著,還輕輕推了推高睿。
這一推,高睿沒防備,差點往后栽倒,手在空中亂揮,跟個溺水之人似的,嘴里嘟囔:“哎呀,桃兒,你這手勁兒,可別把我摔個四仰八叉,我這剛醒,還迷糊著呢。”
桃兒“撲哧”一聲笑了,忙扶住他。
許久,桃兒才想起外頭已備好飯菜。她趕忙推開高睿,拉起他的手就往廳堂跑,邊跑邊喊:“公子,快走,飯菜都要涼啦。”
高睿一進前廳,瞅見滿桌豐盛菜肴,心里暖烘烘的,跟春日里曬著太陽似的。當下食欲大開,一屁股坐下,拿起碗筷就狼吞虎咽起來。吃著吃著,想起桃兒,忙盛了一碗雞湯,雙手端著遞到桃兒面前,笑盈盈道:“桃兒,你練了一整天,指定累壞了,快把這湯喝了補補,夜里也好早些安歇。我瞧你今日身形輕盈,步履矯健,氣色更是比往日好上太多,簡直像換了個人,愈發精神啦。照這般練下去,我敢打包票,用不了多久,你的武功定能爐火純青。”
桃兒接過湯,面色微紅,垂眸輕聲道:“多虧了公子,我方能領悟這內功精要。若此生沒遇見公子,我怕是早魂歸地府,與那孤魂野鬼作伴了。“言罷,嫣然一笑,那笑容跟春日里盛開的桃花似的,好看極了。
心里想到,”我欠公子的,這輩子都還不清,只求能守在公子身邊,盡我所能護公子周全。公子可知,您是我今生最想守護之人。”
幾日后,陽光灑滿庭院。高睿陪著桃兒在院中練習劍招。
高睿神色鄭重,開口說道:“這兩儀劍法,講究輕靈柔和,劍招綿綿不絕,重劍意而非蠻力,招式優美瀟灑。與心法相輔相成,能匯聚陰陽兩極之氣,收發隨心,劍無論輕重,遠近出擊皆能收放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