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睿微笑著搖了搖頭,柔聲道:“姑娘不必客氣,你只管安心養病,其他的莫要多想。”言罷,他又舀了一勺藥,繼續喂給桃兒。
待桃兒喝完藥,高睿放下碗,拿過一旁的手帕,輕輕為桃兒擦拭嘴角殘留的藥漬。做完這一切,他才放心地站起身,說道:“姑娘且歇著,我就在外間,若有什么需要,喚我一聲便是。”
桃兒微微點頭,眼中滿是眷戀,輕聲道:“多謝公子,公子也早些歇息。”
高睿轉身,慢慢退出內室,輕輕合上房門。他站在門外,長舒一口氣,心中卻被什么填滿,滿是甜蜜與牽掛。他從未想過,自己竟會對一個女子如此上心,如著了魔一般。
夜幕深沉。高睿坐在外間的椅子上,卻毫無睡意,他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眼神時而望向內室的方向,時而陷入沉思。他心中想著桃兒的一顰一笑,想著她的柔弱與堅強,愈發覺得自己不能讓這姑娘受半點委屈。
“公子……”內室里,桃兒輕輕喚了一聲,聲音雖小,卻一道驚雷,瞬間打破了外間的寧靜。
高睿一個箭步沖到門前,輕聲問道:“桃兒姑娘,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適?”聲音中滿是焦急與關切。
“沒……沒什么,只是有些睡不著,想與公子說說話……”桃兒的聲音從屋內傳來,帶著幾分羞澀與期待。
高睿猶豫了一下,抬手推開房門,緩緩走進內室。他走到床邊,借著昏黃的燈光,看到桃兒眼中的落寞與孤獨,心中一痛,輕聲道:“姑娘若是睡不著,睿便陪姑娘說說話。”說著,他在床邊輕輕坐下,與桃兒保持著適當的距離,生怕唐突了佳人。
桃兒微微側身,面向高睿,眼神中滿是感激,輕聲道:“公子,今日多謝你救我,若不是你,我恐怕……”說到此處,她眼眶泛紅,聲音有些哽咽。
高睿忙伸出手,輕輕握住桃兒的手,安慰道:“姑娘莫要再提這些傷心事,往后你便在我府上安心住下,有我在,定不會讓你再受半分委屈。”說罷,他輕輕拍了拍桃兒的手,眼神堅定而溫柔。
桃兒感受到高睿掌心的溫暖,心中一暖,破涕為笑,輕聲道:“公子真好……”
兩人就這般靜靜坐著,你一言我一語地聊了起來。桃兒緩緩傾訴著自己在萬花樓的過往,談及被人拐賣、遭人下毒,乃至失去清白,樁樁件件盡是艱辛與不易。高睿在一旁靜靜聆聽,眉頭不時緊蹙,不時又發出聲聲嘆息,心中滿是心疼與憐惜,仿若親身經歷著她的苦難一般。
高睿繼而將白日里的事情經過娓娓道來,提及自己打算前往蓬萊仙山尋藥,只為治好桃兒的病。只是那四十九天之后會有性命之憂一事,他終究還是選擇了隱瞞。
桃兒聽著他的講述,滿心甜蜜,情不自禁地緊緊握住高睿的手,似是生怕一松手,眼前這一切美好便會煙消云散。
待把想說的話一股腦兒都說完,高睿才恍然驚覺自己今日說得有些多了。剛想向桃兒致歉,目光落向桃兒,卻見她許是太過勞累,在兩人交談間已然沉沉睡去。
此刻,桃兒臉頰泛著微微紅暈,胸脯微微起伏,呼吸均勻而輕柔,嘴角還噙著一抹上揚的弧度,想來應是終于做上美夢了吧。高睿輕柔地將桃兒的手放回被子里,再慢慢掖好被角,動作極輕,生怕驚擾了她的美夢。
坐在一邊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女子,坐了良久。
他輕聲呢喃道:“有她相伴,往后的日子,哪怕再艱難,想必也能如錦書韶華,熠熠生輝……”
晨光熹微,恰似一層薄紗,輕柔地透過雕花窗欞,悄然灑落在屋內。
桃兒悠悠轉醒,她眨了眨眼睛,仿若剛從一場甜美的夢境中脫身。
待意識漸漸回籠,目光不經意間掃向床邊,只見高睿趴在那兒,睡得正酣,呼吸均勻而平緩,想來昨夜為了哄自己入眠,竟是徹夜未眠,守在床邊。
桃兒先是一怔,被什么觸動了心弦,心中滿是受寵若驚之感,既而又泛起一絲歉意,猶如微風吹皺了心湖。
她暗自思忖,公子如此相待,自己怎可讓他這般辛苦。
本想將高睿拉到床上,讓他睡得舒坦些,可又怕驚擾了他的好夢,擾了這份靜謐。
猶豫再三,終是輕嘆了口氣,蓮步輕移至柜前,小心翼翼地取出被子,再緩緩折回床邊,雙手輕輕展開被子,繼而緩緩落下,動作輕柔得為高睿披上。
隨后,桃兒轉身,腳步匆匆卻又盡量放輕,往后廚奔去。
一入后廚,她便熟練地忙碌起來,淘米、生火、煮粥,動作行云流水,一氣呵成。
不多時,鍋里便飄出陣陣誘人的粥香,彌漫在整個后廚。
接著,她又手腳麻利地打好熱水,用木桶盛著,提至前廳,放置妥當后,才又回到高睿身旁,輕輕坐在旁邊的椅子上,脊背挺直,雙手交疊放于膝上,靜靜地等待他醒來,目光時不時溫柔地落在高睿臉上。
清早,高睿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一時還未從睡夢中完全掙脫,眼神帶著些許懵懂。
待看清周遭,才發覺自己趴在床邊睡了一夜,而背上不知日前已被人蓋上了一層厚厚的被子。
他微微轉頭,便瞧見桃兒正靜靜地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看著自己,四目相對。
高睿瞬間明白,定是桃兒怕他著涼,才這般細心照料。
高睿嘴角上揚,露出一抹淺笑,如春日暖陽,沖著桃兒輕聲說道:“桃兒姑娘起得可真早呀,我高睿向來懶散慣了,平日里白日里總要睡上許久,今日這番模樣,定是叫姑娘看笑話了。”
說罷,他略帶羞澀地撓了撓頭。
桃兒見高睿醒來,眼眸瞬間亮了起來,趕忙站起身來,臉上滿是欣喜之色,說道:“公子醒了便為好,且讓桃兒為公子擦擦臉吧,也好清醒清醒。”
說著,她走到一旁,拿起早已準備好的毛巾,輕輕蘸了蘸熱水,再細致地擰干,這才折回高睿跟前,微微彎腰,柔聲道:“公子,莫要亂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