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余暉還未完全散去,遠方急促的馬蹄聲便已如擂鼓般震動著耳膜,由遠及近。
塵土飛揚間,數名信使策馬而來,他們身著統一的青色勁裝,手中高舉著書院的邀請函,宣告著一場文人雅集的到來。
向晚與祁硯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幾分探究。
既是書院舉辦的雅集,他們自然沒有不去的道理。
翌日,兩人如約而至。
雅集舉辦的庭院,繁花似錦,美不勝收。
各色花朵爭奇斗艷,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香氣,好一派“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閑適景象。
然而,在這看似和諧的氛圍下,卻涌動著一股暗流。
文人墨客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低聲交談,他們或搖頭晃腦,或撫須輕笑,儼然一副風流名士的做派。
向晚的出現,無疑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
那些審視的目光,像X光一樣在她身上掃來掃去,看得她渾身不自在,心里嘀咕著:“這幫老學究,眼神還挺犀利。”
雅集正式開始。
一位鶴發童顏的老者,正是書院的吳夫子,他清了清嗓子,率先發言:“今日雅集,旨在交流學問,各位同仁務必暢所欲言。”
“吳夫子所言極是!”一位留著山羊胡的文人附和道,“只是,這等文人雅集,向來都是我等男子參加,怎么能讓女子也來此拋頭露面呢?”
此話一出,立刻引起了周圍一陣議論,嗡嗡的聲音像一群蚊子在耳邊飛舞。
“就是就是,女人就應該在家相夫教子”、“女子無才便是德,她來這里湊什么熱鬧?”
向晚嘴角微微一抽,這都什么年代了,還有這種封建糟粕思想?
她清了清嗓子,向前一步,不卑不亢地說道:“這位先生此言差矣,難道女子就不能有自己的學識和見解嗎?我雖為女子,但自認也略懂一些文化知識,為何不能在此分享?”
“喲呵,這位姑娘還挺能說的。”一個聲音略帶嘲諷,“但說得好不如做得好,光嘴上說誰不會?不如當場吟詩作對,讓我們瞧瞧你的真本事?”
周圍看熱鬧的人紛紛起哄,一些人抱著看好戲的態度,等著向晚出丑。
向晚感受到來自四面八方的壓力,但她并沒有退縮,眼神反而更加堅定起來。
她緩緩開口,聲音清脆而有力:“吟詩作對并非學識的全部,若各位不嫌棄,我倒是有些新奇的見解,想與諸位分享。”
眾人面面相覷,都對向晚口中的“新奇見解”感到好奇,議論聲也漸漸平息。
吳夫子捋著胡須,就在這時,一個清朗的聲音響起,打破了這有些僵持的局面:“這位姑娘說的不錯,學無長幼,達者為先,誰說女子就不能有自己的見解?”說話的人正是祁硯,他緩緩走到向晚身邊,用眼神示意她安心。
向晚回頭,看到祁硯眼中的支持,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就在她準備繼續說下去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大家快來看啊,那邊在說什么?似乎很熱鬧呢!”這熟悉的聲音,不是別人,正是那日在街上與向晚發生爭執的林公子。
他搖著折扇,一臉看好戲的表情,身后還跟著幾個狐朋狗友,一副紈绔子弟的模樣。
林公子走到人群中央,故作驚訝道:“喲,這不是那天在街上大放厥詞的姑娘嗎?怎么,今日跑到書院來賣弄學識了?”
向晚冷笑一聲,毫不畏懼地回擊道:“林公子說笑了,我今日是來參加雅集的,與你無關。”
“與我無關?”林公子陰陽怪氣地說道,“你一個女子,不好好在家待著,跑出來丟人現眼,就不怕被人笑話?”
“我做什么,是我的自由,不需要林公子操心。”向晚毫不示弱地回懟道,“倒是林公子,不好好讀書,整日游手好閑,才是真正的丟人現眼。”
林公子被向晚懟得啞口無言,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他狠狠地瞪了向晚一眼,轉身對吳夫子說道:“吳夫子,這種女子也配參加雅集?簡直是有辱斯文!”
吳夫子捋了捋胡須,沉吟片刻,說道:“林公子此言差矣,學無長幼,達者為先,這位姑娘既然有才華,自然有資格參加雅集。”
林公子還想說什么,卻被吳夫子打斷:“好了,不必多言,今日是雅集,不是爭吵的地方。”
吳夫子轉向向晚,說道:“姑娘,你剛才說有些新奇的見解,不妨說來聽聽。”
向晚微微一笑,開始了她的講述。
她從現代的教育理念講起,又談到文化傳承的方式,深入淺出,旁征博引。
眾人聽得目瞪口呆,馮學究更是不斷點頭稱贊。
向晚的話語如同一股清流,打破了傳統的思維定式。
她享受著眾人驚嘆的目光,一種成就感油然而生。
林公子在一旁看著,心中嫉妒不已,卻又無可奈何。
祁硯看著侃侃而談的向晚,眼中滿是傾慕,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
他輕輕地拍了拍向晚的肩膀,在她耳邊低語:“你真棒。”
向晚回過頭,對祁硯嫣然一笑。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悄無聲息地靠近了林公子……
向晚侃侃而談,旁征博引,從現代刑偵科學的推理方法,到指紋識別技術的雛形構想,聽得眾人一愣一愣的。
她甚至還即興表演了一段從電視劇里學來的“讀心術”,成功“猜”中了吳夫子藏在袖子里的玉佩形狀,引來滿堂喝彩。
祁硯站在向晚身旁,看著她閃閃發光的模樣,眼神里滿是掩飾不住的傾慕。
他偶爾會輕輕地為她整理一下被風吹亂的發絲,或者遞上一杯溫熱的茶水,這些細微的舉動,都被向晚敏銳地捕捉到。
四目相對時,兩人眼中都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空氣中仿佛都彌漫著粉紅色的泡泡。
周圍的喧囂,似乎都與他們無關,只剩下彼此的心跳聲,清晰可聞。
向晚演講結束后,鄭學子突然站了出來,高聲道:“向姑娘的見解,真可謂是振聾發聵!我之前對女子入學一直持保留態度,現在才明白自己是多么的愚昧無知!向姑娘,請受我一拜!”說完,鄭學子真的對著向晚深深鞠了一躬。
鄭學子的舉動,無疑是給書院里的其他學子打了一劑強心針。
之前那些對向晚抱有偏見的人,也紛紛開始反思自己的想法。
一時間,向晚成了眾人追捧的對象,贊美之詞如潮水般涌來。
“向姑娘真乃奇女子也!”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
“我感覺我的世界觀都被刷新了!”
向晚被這突如其來的贊美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她謙虛地擺了擺手,說道:“各位謬贊了,我只是分享一些自己的想法而已。”
就在這時,向晚的目光掃過人群,突然發現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正悄悄地往外溜。
那人身穿一件黑色的斗篷,帽檐壓得很低,看不清面容,但向晚總覺得在哪里見過他。
一種莫名的不安涌上心頭,向晚的心臟猛地跳了一下。
“祁硯……”向晚拉了拉祁硯的衣袖,壓低聲音說道,“你看那個人……”
祁硯順著向晚的目光看去,只見那黑衣人已經快要消失在人群中了。
“走!”祁硯低聲說道,然后拉著向晚的手,朝著那黑衣人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向晚回頭看了一眼依舊沉浸在興奮中的眾人,心中暗道:看來,這書院的疑案,比想象中還要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