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城市的霓虹在漆黑水面上妖冶地晃動。
街角的冷風(fēng)猶如刀刃,刺得蘇馨怡臉頰隱隱作痛。她死死攥著手機——屏幕上一條醫(yī)院催款短信閃爍著“催命”一般的警示:若再不交清欠費,弟弟的手術(shù)將立即停擺。
“我該怎么辦……”
她站在路燈下,那一抹昏暗的燈影將她單薄身軀拉得格外孤寂。父母早逝,唯一的親人是病床上的弟弟,卻伴隨著無底洞般的高昂醫(yī)藥費。她陷于無邊絕望中,拼命想找一根救命稻草。
忽然,刺目的車燈破開夜色,一輛黑色賓利緩緩駛到她面前。車窗降下,露出一張冷峻而英俊的臉——顧凌琛。
他是商界里傳聞中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年輕總裁,手段狠辣,無人敢惹。她曾在顧氏面試過,卻從未想過,會在這個夜晚與他再度交集。
“上車。”
低沉嗓音中帶著不容抗拒的命令,讓人仿佛置身寒風(fēng)中的獵物。
她的心“咯噔”一下。可那如刀般的目光,似能將人貫穿。她猶豫數(shù)秒,最終還是顫抖著手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車門關(guān)合的霎那,世界像被隔絕在外。男人薄唇微啟,眼底泛著令人生畏的暗涌:“蘇小姐,你需要錢,而我需要一個合適的……未婚妻。”
一句話,將她推到道德與救命之間的懸崖。她震驚得心跳驟停,咬緊唇,卻難掩眼底的無助。“未婚妻……可我……”
“如果你愿意簽下一份協(xié)議,”他話音冷硬,如同敲在銅板上的利器,“我能替你解決所有債務(wù),包括你弟弟的醫(yī)藥費。”
這是生與死之間的“交易”。她胸口一陣鈍痛,卻仿佛抓到了僅剩的希望。為了弟弟的命,她已經(jīng)無路可退。她不知道,這一選擇會將自己帶向何等險境,但必須搏一把。
車外燈影流離,車內(nèi)氣氛沉重得幾近窒息。她嘴唇被自己咬破,血腥味在唇齒間彌漫。想掙扎,卻終究屈服:“好……我答應(yīng)。”
顧凌琛譏諷的唇線勾起,目光如獵人打量落網(wǎng)的小獸。他輕點頭:“聰明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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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顧氏集團大樓
被金色晨曦籠罩的落地窗高聳入云,仿佛俯視蕓蕓眾生般,透著無言的壓迫。
蘇馨怡坐在總裁辦外,手心盡是冷汗。她腦中浮現(xiàn)昨晚“交易”的一幕又一幕,仿佛噩夢般難以消散。
“蘇小姐,總裁讓你進去。”
禮貌又生硬的助理聲音響起,瞬間將她拉回現(xiàn)實。她深吸口氣,扶著沙發(fā)邊緣站起,只覺得兩腿有些發(fā)軟。她咬了咬唇,推門進入。
寬闊的辦公室里,黑白冷色調(diào)如寒冰。顧凌琛坐在真皮椅上,修長指尖在平板上快速敲擊,神色冷峻而專注。
“看完文件了嗎?”他頭也不抬,言語淡漠得像在談一樁再普通不過的生意。
“看……看過了……”
她的聲音因緊張而顯得斷斷續(xù)續(xù)。
這份“契約”是她身陷囹圄的最后稻草:一年期限,隱婚或形婚。她需配合他出席各種場合,扮演‘恩愛未婚妻’的角色;不得與任何其他男性過度接觸;必須對他唯命是從……而她能得到的,便是弟弟那筆昂貴手術(shù)費的全部承擔(dān),以及她此前欠下的巨額債務(wù)。
“這份合同……對我來說,很沉重。”她呼吸急促,幾乎說不出話。
顧凌琛終于抬頭,冷漠的雙眸如刀鋒:“在你簽字前,你可以拒絕;但若你拒絕,我沒有任何義務(wù)幫你——包括你弟弟。”
僅僅幾個字,卻足以將她推向萬丈深淵。弟弟病床上的憔悴面容在腦海中不斷閃現(xiàn),她再度陷入痛苦的抉擇:簽下這份不平等的契約,還是看著弟弟錯失生機?答案幾乎沒有懸念。
“我簽。”
她的嗓音微顫,卻依舊決然。
顧凌琛沒有多余廢話。他修長手指從桌上拿起金色鋼筆,輕輕放到她面前:“寫下你的名字。”
她心臟“咚咚”狂跳,右手拿筆的動作都在抖。可是,當(dāng)她將“蘇馨怡”三個字落在紙上時,命運的桎梏也隨之鎖死。
簽完后,他推來一只銀灰色的小盒子。她遲疑地打開,一枚簡潔低調(diào)的鉆戒靜靜躺在絲絨中。沒有奢華的切割,卻讓她感到仿佛墜入深海。
“戴上。”
語氣冷冽,容不得拒絕。
她顫抖著將戒指套進無名指,心中五味雜陳。本該懷揣浪漫與幸福的求婚場景,如今卻是冰冷至極的交易。她眼角微紅,死咬唇,不讓淚滑落。
顧凌琛收回目光,不帶情緒地說道:“你弟弟住院費已結(jié)清,手術(shù)明天就能安排。今晚你搬到我私人公寓。既然簽了婚約,就要維持最基本的‘同居’假象,不得露出任何破綻。”
一句話,如同宣判。她只能點頭順從。那種被徹底掌控的壓迫感讓她無處可逃。
“你可以出去了。”
他的視線重新回到平板上,似乎方才的一切不過是普通公事。
蘇馨怡離開辦公室,腳步虛浮。她靠在走廊墻壁上,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這是為了弟弟,哪怕是淪為看似無愛的“奴仆”,也要撐下去。
只是——她轉(zhuǎn)頭望向明亮的陽光,卻覺得嘲諷般刺眼。身在光下,卻被黑暗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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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外的小插曲
“喲,這不是那天來面試卻被刷下去的小姑娘嗎?”
尖銳聲音驀地在耳邊響起。一個身材高挑、妝容精致的女人倚著前臺,工牌上寫著“程雯雯”,顧凌琛的特助兼青梅竹馬。傳聞,她才是顧家未來少奶奶的最佳人選。
蘇馨怡還沒來得及調(diào)整情緒,只能強扯出禮貌微笑:“程特助好……”
“你來做什么?”程雯雯毫不掩飾眼底的輕蔑,不屑地上下打量她的穿著,“你弟弟重病纏身,就想來求可憐?一個只會賣慘的女人,能有多大本事?”
一句話擊得蘇馨怡臉色發(fā)白,卻無力反駁。她只能緊咬唇,努力維持住內(nèi)心的自尊。
程雯雯撥弄了下卷發(fā),語氣譏誚:“顧凌琛最討厭那些裝可憐、妄圖攀附他權(quán)勢的女人。勸你別玩花招,不然自取其辱。”
說罷,她踩著高跟鞋扭身離開。那傲慢的背影,仿佛在宣示絕對的優(yōu)越。蘇馨怡攥緊拳頭,無能為力。她很清楚,自己不過是場“金錢換婚姻”的交易對象,一旦顧凌琛不滿意,她將在頃刻間跌入更深的絕望。
她閉上眼,吸了口氣,讓心中的苦澀沉淀下去:無論別人怎么嘲諷,她都要堅持。只要弟弟能活下去,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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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夜,城郊半山的私人公寓
蘇馨怡依照顧凌琛的要求,簡單收拾行李,跟隨司機駛向那幢燈火璀璨的公寓。一路上,她心亂如麻,卻只能咬牙不讓恐慌吞噬理智。
公寓雖稱“私宅”,卻奢華到令人咋舌。昂貴的裝潢與藝術(shù)擺設(shè),處處彰顯著主人的品位與身家。可在她眼里,這里更像金碧輝煌的囚籠。
“蘇小姐,這是您的房間。”
管家禮貌且疏離的笑容讓她心底一片冰涼。她將隨身物品放進房內(nèi),走出客廳時,腹中已因一整天未進食而隱隱作痛,卻毫無胃口。
正要轉(zhuǎn)身去廚房尋找面包,就聽見玄關(guān)處響起了腳步聲。
“顧先生,您回來了。”管家恭敬迎上前,“要不要用餐?主廚剛準(zhǔn)備好餐點。”
“不必。”男人聲音淡漠。
下一秒,她與顧凌琛四目相對。他隨手將外套遞給管家,看向蘇馨怡:“還沒吃飯?”
“我……不太餓。”她低著頭,一句謊言幾乎是本能。
顧凌琛示意管家退下,轉(zhuǎn)而走進客廳。昏黃燈光下,他的身影被拉長,渾身散發(fā)著疏離的矜貴與危險。他坐在沙發(fā)上,淡淡瞥她:“這是你的家,不用這么拘謹(jǐn)。過來。”
她輕輕挪步坐到沙發(fā)另一頭,背脊挺得筆直,心里七上八下不知該說什么。
顧凌琛目光落在她微微發(fā)白的唇上,眼底滑過一絲復(fù)雜,卻被他很快壓下。他的聲音恢復(fù)了慣常冷酷:“既然你簽了協(xié)議,就要配合我在人前扮演好‘未婚妻’的角色。我們會一起出席場合,你必須自然得體,別露出破綻。記住,你的任何言行,都代表我顧凌琛。”
“我……我知道。”她聲音很輕,手心冰涼。
忽然,他身子微傾,逼近她。男性氣息瞬間籠罩,她驚慌地往后仰,卻無處可退。修長手指鉗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與自己對視。燈光在他側(cè)臉投下一道冷冽陰影,那雙眸子像覆了結(jié)冰的深潭。
“別以為有了這紙婚約,你就能左右我。”他語氣帶著警告,“我見多了妄想用苦情或手段攀附我權(quán)勢的女人。你若想保住弟弟的命,就安分點,不要挑戰(zhàn)我的底線。”
她下巴一陣生疼,卻不敢掙扎,只能含著淚搖頭:“我沒有任何——”
“不管有沒有,最好別讓我看見多余的心思。”他松手起身,轉(zhuǎn)身大步離開。
蘇馨怡猛地回神,伸手輕撫被捏過的地方,那里仍殘留火辣辣的痛。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她卻倔強地仰頭,把淚逼回去。
“是啊,只要能救弟弟,我怎么都行。”
她一遍遍告誡自己:凡事忍耐,絕不退縮。
只是她不知道,這場她以為的單向“交易”,早已悄無聲息地埋下感情與糾葛的種子。無形的情感風(fēng)暴,將在日后的某個時刻,徹底席卷他們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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