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吧,沒有時間了。”
那道雪白的身影推搡著自己,動作卻意外的溫柔。
“可您呢?您怎么辦?”
輕柔的聲音軟軟的,好像是從自己嘴里發出來的,一雙手緊緊攥著那寬大的衣袖,越來越冷。
“我會去找你的。”
聲音由近及遠,和那道身影一起被風雪掩蓋,蔓延的冰霜遮擋了自己的全部視線,伸出的手也沒有幸免。
好冷。。。。。。
“。。。。。。”
強烈的寒冷過后,襲之而來的是一股溫暖,還有花香,還有飄落在眼睛之上的銀杏葉。
這是一片金黃的銀杏林,陽光從樹葉之中照射下來,趁的那黑色的樹干與透亮的銀杏葉形成鮮明對比,整個樹林明亮非常,落落坐在一大片落葉堆之中,一頭雪白的長發散落在落葉上,像還未融化的積雪。
清風吹過,帶著初冬的一絲冷意,也帶下來一大片掉落的銀杏葉,落落站起身來,赤身裸體,長發拖在身后,可她卻像剛學會走路的嬰孩,艱難的邁動的步伐,她扶著一旁的銀杏樹,走過一棵又一棵。
“哈哈!今天必定又是臣贏!殿下!”
意氣風發的少年聲音突然出現在這安靜的林子里,嚇了落落一跳,隨之而來的還有馬蹄聲,正當落落尋覓著這聲音從何而來時,一頭強壯的雄鹿出現在她眼前,那雄鹿與她對視了一眼,便快速離開了。
“。。。。。。”
看著雄鹿離開的身影,落落轉動著金色的雙眸,又聽到那馬蹄聲漸漸清晰,最終停在了自己身后。
“我還道這林子里哪里來的濃郁靈氣,原來是你。”
落落轉身看去,只見南山痕夕著一席黑衣,肩膀一側戴著皮甲,一手拿著弓箭,一手攥著韁繩,正坐在馬背上垂眸看她。
“。。。。。。”
落落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一雙金色的眸子泛出水光,無措的看向南山痕夕。
在與那雙眼睛對視的一瞬間,南山痕夕感覺心臟像是被什么緊緊攥住了,他久久移不開視線,但他不知道這感覺從何而來。
直到落落上前一步,南山痕夕才反應過來,隨即拉起弓箭要朝她腳邊射上一箭,但當他把箭對準落落的那一刻,心臟開始劇烈跳動,弓箭對準的位置也開始移動,隨著落落越走越近,南山痕夕的手越來越沒有力氣,一時間他松了勁,拉滿的箭朝著落落的頭直直射了過去!南山痕夕立刻醒過神來,一個翻身下了馬背,在閃身到落落身旁抱住她的瞬間,便拔出劍來斬斷了箭。
“。。。。。。”
柔軟溫暖的身體緊貼著冰冷的皮甲,落落看著那雙黑色的眼睛,只是覺得非常熟悉,可她聽到了那清晰的心跳,又覺得十分陌生。
“原來你是靈獸。”
似乎是趁抱著落落的那瞬間探查了落落的身體,南山痕夕努力保持著清醒的意志,盡量不讓自己在那雙金眸中迷失自我。
“妖物不會有如此濃郁純凈的靈力,你是哪個家族培育出的?”
“。。。。。。”
落落再次張了張嘴,南山痕夕察覺到她也許發不出聲音,于是抬手摸上她的脖子,卻被強大的禁制彈開了手,看著手指間滴落的鮮血,南山痕夕皺眉愣了半晌,又回頭看向那緩緩消失的禁制。
“。。。。。。有趣,看來你的主人怕你透漏太多秘密。”
南山痕夕眨了眨眼,落落的模樣立刻就在他眼中變成了一頭散著霧氣的白鹿:“出現在皇帝舉辦的秋季圍獵大會附近,你有什么目的?或者說,你的主人有什么秘密?”
落落不明白他在說什么,也不記得任何事情,關于這世間的一切仿佛大樹般扎根在她的腦海里,她并非不能理解,但是關于自己,卻是一片空白。
“不管怎樣,”南山痕夕一直抱著她沒有放手,也是在趁此對她下了禁制,“企圖接近凡人皇族,你都——”
“痕夕?”
軒轅棠從不遠處騎馬而來,南山痕夕急忙放開落落,可已經來不及掩藏落落了,而軒轅棠在見到落落的那一瞬間就愣了神,南山痕夕好歹只是一瞬間失了神,可軒轅棠卻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么漂亮的女子,美到讓他都忽略了落落奇異的發色和眸色,直到南山痕夕解下外衣披在落落身上,軒轅棠才醒過神來。
“痕夕,你遠離獵場,是因為這姑娘嗎?”
“殿下莫要取笑,”南山痕夕抱起落落,將她放在自己的馬上,“大概是迷路了,臣這就派人查明其來處,安全送回。”
棘手,被皇太子看見了,我怎么會沒有發現他的靠近?如今也不能對他使用迷惑的術法,千圣山的人一定會察覺,到時這女子的來歷也將說不清。。。。。。前幾日有傳出東桓默許了干擾凡人行為的傳言,東桓與千圣山的關系越發緊張,不管這女子和東桓有無關系,此事一出,必定給了千圣山光明正大調查東桓的理由,畢竟培育靈獸的那幾處主要山門都在東桓的管轄之下,如此一來,四城和五家之間的平衡也會岌岌可危。。。。。。
南山痕夕扶著落落在馬背上坐好,自己走在馬旁牽著馬:“這次算臣輸給殿下了,殿下盡興無妨,別擾了殿下的興致。”
“無礙,”軒轅棠沒有要走的意思,反而緊緊跟著二人,還探頭看向落落,“姑娘別怕,我們這就送你回家,姑娘叫什么名字?家住何處?”南山痕夕笑道:“殿下,她似乎不會說話,方才我已問了許久。”
軒轅棠關切問道:“莫不是啞疾?若不是先天之癥,我可以讓宮里的太醫來——”“殿下不可,”眼看著事情越鬧越大,南山痕夕急忙出言阻止,“若請太醫來,必定會驚動陛下,如此小事,倒實在沒有必要,臣家里也有許多名醫可用,交給臣來吧。”
似乎有點不情愿,但軒轅棠并不想把自己的感情表現的太明顯,于是只能點頭應允。
“看來大會正熱鬧,”將軒轅棠引到大會中心附近,南山痕夕示意不遠處的未涼悄悄跟過來,便對軒轅棠行禮,“殿下需要陪在陛下身邊,為陛下多捕獲幾只強壯的獵物,也好讓陛下高興高興。”
“那是自然,我自有好的獵物獻給父皇。”
軒轅棠知道南山痕夕要帶落落去別處,似乎是現在才發現落落的相貌異于常人,他后知后覺道:“如此確實不適合出現在眾人面前,那么。。。我就先走了,有需要一定要告訴我。”
“殿下放心。”
看著軒轅棠走遠,未涼出現在南山痕夕身后,南山痕夕將韁繩交到未涼手里,看著新奇望著人群的落落:“把她帶回去,交給六爺,查清楚她的來歷,還有。。。。。。”南山痕夕咬破手指,以血在空中畫符,符文亮起光芒時,一個結界便悄悄在銀杏林展開。
“派人守著這里,我去白家一趟。”
“是,七少爺。”
正當南山痕夕轉身要離開時,落落察覺到他要走,想拉住他的衣袖,可馬背上太高,她動作太著急,竟從馬背上跌了下來,南山痕夕眼疾手快接住了她。
“。。。。。。”
落落看著南山痕夕震驚的眼神,緊緊抓住他的雙臂,她的雙眼流出淚來,仿佛很久之前她就看著他離開了,可她不知道他還會不會回來。
“。。。如果你沒有問題,我會放你走的,”鬼使神差的,南山痕夕說出了這番心軟的話,他慢慢扶起落落,將滑落的衣服又披好,“未涼會帶你回去的。”
再次交代了一番,南山痕夕轉身就要走,落落卻怎么也不肯松手,南山痕夕只能撥開她的手,離開了。
“。。。。。。”
看著那道消失在漫天銀杏葉中的背影,落落將這景象與夢中的風雪混淆了,接著巨大的悲痛從心底沒有預兆的傳來,她霎時間便暈了過去。
架著靈獸拉的車,南山痕夕只用了半天便來到了萬里之外的白家。
白家世代培育靈獸聞名,如今修行界內子弟們御使的靈獸多是出自他們家。而南山痕夕此行來的目的,正是知道白家是唯一一個處于東桓與千圣山之間的山門,不站隊,也不會幫任何一邊,而處于制衡中心的南山痕夕,反而會是他們唯一愿意幫的人。
“家主正在見客,還請公子這邊稍坐。”
一名仙鶴化成的小童為南山痕夕上了茶后如此說,南山痕夕緩緩飲了口茶:“我可以等,但若他再不出來見我,我就把這兒砸個稀巴爛。”
“。。。。。。。公子稍等片刻。”
小童聽此并未有什么大反應,但出去的步伐還是加快了。
大約等了半柱香左右,白家家主著一席青衣緩緩踏入屋內,看著舉起椅子準備砸下去的南山痕夕,嘆了口氣:“。。。你倒是言出必行。”
“所以,你不應該不相信我的許諾。”
“。。。。。。他已經入了千圣山的門,他們是不會放人的,而且。。。。。。他也不想走。”
“我們需要時間,”南山痕夕朝白家家主舉了舉茶杯,“而我們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白家家主繃緊了嘴角,南山痕夕知道那是生氣的表現,于是無奈笑道:“白沅清,你都已經是家主了,怎么還是這么小孩子氣。”
白沅清悲憤的看著南山痕夕,聲音顫抖:“我是為了菱生,才答應了父親繼承這家主之位,但那只是把他送入了另一個深淵,而你,答應我會救他出來。”
“我沒有忘記,”南山痕夕走到白沅清面前,“我也不會違背我的諾言,你只需要繼續裝作若無其事,不要被外人發現端倪。”
“。。。。。。”白沅清平復了心情,坐到椅子上,“你找我什么事?”
“今日我在皇帝舉辦的秋季圍獵大會附近,發現了一只來歷不明的靈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