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許久,這山中的景象并無二致,除了雪還是雪,就在桃為這景象感到疲勞時,一片白色的山林映入眼簾,光禿禿的枝干靜靜的矗立在雪地中,更顯得這山安靜了。
落落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時不時的踢兩腳雪堆,揚起一片銀光。桃緩緩跟在她身后,看著這高大的山林,不禁為之驚嘆,他回頭看去,只能看到自己長長的衣袍拖出一片痕跡。
走過山林,撲面的極寒之氣襲來,桃卻不覺得冷,只覺得呼吸都順暢了,他情不自禁的深吸了一口氣,再睜眼時,便是遍地的奇異妖獸。
飛鳥,走獸,游魚。。。。。。數不盡叫不上來名字的妖獸,普通的動物,奇異的木生妖精。。。。。。他們在這里遍地都是,襯得整個雪山好不熱鬧。
桃一時目瞪口呆,被這生機勃勃的景象鬧昏了頭。
這模樣。。。。。。像極了阿努巴那時在花園的樣子,看來這里就是大山神棲息的地方了。
小心的避讓著打鬧的妖獸,桃急忙跟上落落,卻在轉頭時對上一雙紫色的眼睛。
這是。。。花妖?
那小花妖看起來也就巴掌大,渾身裹滿細碎的粉色花朵,她浮在半空中,一雙眼睛緊盯著桃。
真是罕見。。。木生妖精本就難得,雖然天生受天地靈氣眷顧,但卻極難開得靈智,更別提這個。。。。。。
正想著,桃就感覺到一股奇妙的香氣,他只是眨了下眼便將花妖看的清清楚楚,甚至其他的妖獸,一覽無遺。
這就是仙獸的力量。。。。。。人真的能修煉到這種境界嗎?
“您做什么呢?”
落落出聲打斷了桃的思路,桃立刻回神,對她笑笑:“我。。。。。看她。”桃指了指小花妖,落落笑道:“她又在您身上練習魅惑之術了嗎?真是的,我都已經和她說過了,拿您練習是沒用的,無異于水中撈月。”落落點了點小花妖的頭,小花妖一轉便消失了。
“山中歲月和睦,但她一直想下山,為了自保,她總要鍛煉一技之長。”
這聲音沒由來的自腦海中響起,引得桃心里一驚,那是巒火的聲音,是巒火說過的話。
“您怎么又在發呆?”
落落歪頭看桃:“您今天好奇怪。。。。。。”桃慌忙笑了笑,推著落落走:“好了好了,不是要去那位大人那里,我們還是不要跑神,專心去吧!”“跑神的明明是您。。。。。。”
裝作沒聽見落落的小聲嘟囔,桃一路跟著落落穿過妖獸群,踏入一片開在極寒之地的花海。
真神奇。。。。。。如此嚴寒的天氣,竟能開出五顏六色的花朵,而且。。。多不是什么未曾見過的奇異花草,大都是凡間隨處可見的繽紛野花。
“您去吧,您去吧!”
落落突然推搡著桃,桃疑惑:“去哪兒啊?”落落趴在他耳邊小聲說:“阿爾諾努伊大人肯定還在生我的氣。。。。。。您去問問他可不可以摘花。”
“摘花還要經過他同意?”
“這些都是木木大人從山外帶來的花種!阿爾諾努伊大人可寶貝了,每次我摘花之前都要問一問的。”
師父帶來的。。。。。。
桃眉頭一動,想起以往在青山時,木木也總是饒有興致的搜集許多花種,然后將它們隨手撒在院中,可那些花種,一個也沒有發芽。
雖如此,師父卻常常開心的蹲在花田旁邊,總是期待它們發芽。。。。。。
“您去問一問吧。。。。”落落嘿嘿笑了兩聲,“我去了阿爾諾努伊大人可能會生氣。。。。。”
“???我去了就不會生氣?”桃指了指自己,“還是你去吧,你去吧。”
萬一這個阿爾諾努伊真的是大山神,一眼把我看穿了怎么辦?到時候可就完蛋了。
“不行不行,您去吧,您去的話大人肯定不會生氣。”
“不不不,還是你去,你去,你看,這么寶貝的花你提一嘴就讓你摘,肯定不會說你的。”
“您去您去,要不下次。。。下次木木大人下山時,我不去了!把機會讓給您,您不是一直因木木大人總是下山玩卻不帶您而煩惱嗎?”
還有這煩惱?
桃和落落互相推搡著,誰也不敢更近一步,桃躊躇道:“要不別摘了,就這樣挺好的,素雅。”
“不行不行,我難得這次編的這么好看!”
好看。。。嗎?
桃感受了下一路上都在隱隱作痛的頭皮,好不容易才忍住不去拆開。
“上次幫阿爾諾努伊大人編頭發。。。。。他怕我玩心太重,不讓我編了,您不能再打擊我了!”
因為玩心太重嗎?真的嗎?到底是因為什么禁止的,好難猜啊。
就在二人還在互相推搡“謙讓“時,不遠處的洞府里傳來一聲輕咳,驚的二人立刻停止了動作,緩緩看向洞府。
隨著腳步聲由遠及近的傳來,一身熟悉的白袍映入眼簾,桃立刻意識到這也是自己曾經夢中的那個人。
是那次被巒火發現。。。。。
“只在外頭吵鬧,為何不進來與我商量?”
這聲音透亮,沉穩卻有力,黑色的長發以玉冠束在腦后,只在風吹起時略過那張皺著眉頭的臉。
這!!!
桃驚詫的看著眼前的白袍男子,下意識走近了一步,但卻在男子看向他時大夢初醒般停住了腳步。
不說八九分像,起碼也得有六分像南山痕夕!那張臉。。。
“你今日怎么沒有下山,不和木木出去玩兒了嗎?”
阿爾諾努伊微微皺眉看向桃,倒不是兇,更像是一種責怪,桃意識到這時候自己必須說話了:“師——嗯。。。木木讓我不要打擾她,我就。。。在另一邊看雪呢。”
“你這性子會獨自一人看雪倒著實少見,”阿爾諾努伊明顯不相信,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怕不是你黏木木黏的太緊,惹她厭煩了罷。”
“倒也不是。。。。。。”
桃心虛的撓了撓頭,不敢多說話,總覺得這人會將自己一眼看透似的,只見阿爾諾努伊在說話間緩緩走到落落面前,經過桃身邊時帶來一陣冷冽的香氣,這味道很奇妙,不是桃在這世間聞過的任何一種味道。
“。。。為什么不直接進來問我?”
面對阿爾諾努伊的問題,落落低下了頭,很小聲的嘟囔:“您說您生氣。。。不想見到我。。。。。”
“那你就不來找我?”
這接連的問題不像是問話,反而像是訓斥,桃在旁邊不敢吭聲,甚至還偷偷后退了一步。
而聽到這話的落落,一改方才小心翼翼的模樣,嘴巴一撇,抬頭瞪著阿爾諾努伊:“是您說不想見到我的!我不過是隨了您的意!”
這話引得阿爾諾努伊眉頭一動,皺的更深了,他仿佛也攢足了勁要對質似的,不甘示弱:“見我也好,不見我也罷!如今摘花都不來與我商量,反而要他人代勞,你是鐵了心要與我劃分界限?”落落努力踮起腳瞪著他:“是我做錯了事!不讓我下山!不讓我見您!我都認!只是如今我要摘花為巒火大人編發,不得不來。。。不得不來而已!”
“不得不來。。。。。。”阿爾諾努伊念咒似的重復這句話,然后緩緩抬眼看向落落,“不讓你見我。。。你。。。自己也不想來么?”
這話好像給落落問住了,她結巴半晌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桃饒有興致的看著他們二人。
這。。。。。。我本以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導致了落落禁足,不得下山,就連圣女之責都要師父代替。。。可這情景。。。怎么像孩童爭吵一般?
有意思。
桃摩挲著下巴,看戲看的越來越入迷,而眼看著氣氛越來越僵,桃還是決定冒險勸一勸。
“那個。。。嗯,您看,小家伙兒也不是不想見您,不然怎么會突然要給我編頭發?不就是想要借此摘花來離您更近一些嗎?我一男子何需鮮花裝點。。。。。。”
“你又為她求情,”臉上的委屈還沒散去,阿爾諾努伊幽怨的看了一眼桃,“就是你一直慣著她,她才無法無天。”
“話可不能這么說,”桃急忙走上前去揉了揉落落的頭,“孩子嘛,總是玩心重,這可不叫慣著,這叫——”
“這不叫慣著是什么?”
熟悉的聲音從背后響起,桃心里一酸,險些就要落下淚來,他不敢轉身,不敢回頭,只聽著腳步聲和說話聲越來越近。
“若不是你引誘小家伙兒偷溜下山多玩兒了一會,倒也沒有這么多事了。”
木木終于走到桃的面前,桃看著那張熟悉的臉此刻笑著對自己說話,眼睛頃刻間便模糊了,他急忙捂住雙眼。
“怎么了?”
看到這般模樣,木木也慌張的扶住他查看,桃支支吾吾道:“沒。。。就是。。。不敢面對你。”
不敢面對你,我會忍不住。。。我。。。。。。會藏不住的。
“我就知道,”木木嘆了口氣,輕拍了下他的背,“一犯錯了就耍賴皮,慣是如此。”
“可是每次都很管用,不是嗎?”
巒火的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模糊中桃仿佛看到了那張笑嘻嘻的臉,是那么有活力,那么充滿生機。
“可是。。。。。”桃平復了下心情,學著模糊中巒火笑的模樣,緩緩抬頭看向木木,“每次都很管用,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