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京城南郊,一座不起眼的茶樓。
沈洛淵坐在二樓臨窗的位置,面前一壺清茶,氤氳的熱氣在寒冬晨曦中繚繞而上。他輕輕敲著桌面,目光似有若無地掃過窗外川流不息的街巷,仿佛在等什么人。
茶樓內客人寥寥,角落里一名琴師正低頭撥弄著古琴,琴聲清幽,婉轉流淌,如水波蕩漾。
沈洛淵側目,琴師不過二十出頭,身著素衣,容貌清秀,眸光如水,卻透著一絲與年齡不符的沉靜與鋒芒。
“沈大夫,您這可是稀客。”茶樓掌柜笑著走來,奉上一盤點心。
“我不過是來等一個人。”沈洛淵淡淡回道,目光不離窗外。
“哦?”掌柜笑容一滯,低聲問道,“不知您要等的人是……”
沈洛淵夾起一塊糕點,緩緩道:“昨夜鬼市后,應該會有人急著找我。”
掌柜的表情微微僵硬,旋即恢復如常,低頭退下,不再多言。
不多時,樓梯上傳來沉重的腳步聲,梁文昭提著刀匆匆而來,坐在沈洛淵對面,一臉凝重:“沈兄,你猜得沒錯,有人盯上你了。”
沈洛淵抿了口茶:“幾個?”
梁文昭壓低聲音:“四個,全是死士,死在茶樓門外的巷子里。”
沈洛淵放下茶杯,眸光沉靜如水:“死士?來得比我想的快。”
梁文昭咬牙:“這群人一看就不簡單,出手狠辣,招招致命,幸好被暗中埋伏的錦衣衛攔下,否則……”
沈洛淵接過話:“否則我今天可能就不會坐在這里了。”
梁文昭點頭,隨即又問:“沈兄,你說這事是不是跟昨夜鬼市有關?”
沈洛淵嘆了口氣:“當然有關。昨晚鬼市雖散,可那些幕后之人不會甘心,甚至可能比之前更瘋狂。”
話音剛落,樓下琴聲戛然而止。
沈洛淵緩緩轉頭,與那名素衣琴師的目光在空氣中悄然交匯。琴師嘴角微微一勾,收起琴,朝二人走來。
她在沈洛淵身旁坐下,順手倒了杯茶,自顧自地品著:“沈大夫果然好雅興,茶樓外殺機四伏,您還能坐得住。”
“若是蘇姑娘也殺機四伏,我還得再敬你一杯。”沈洛淵淡淡道,眼神平靜。
琴師微微挑眉:“沈大夫果然是聰明人。”
梁文昭一臉警覺:“沈兄,她是誰?”
沈洛淵抬手:“梁兄別緊張,這位是蘇青,青樓出身,琴技一絕,偶爾也賣情報。”
蘇青輕笑:“沈大夫倒是清楚得很。”
“你今天來,不會只是談風月吧?”沈洛淵目光犀利。
蘇青收斂笑意,手指輕敲桌面,聲音低沉:“昨夜鬼市一役,‘無相先生’動了真怒,他已放話,不日之內,‘冥契’將重現人間。”
沈洛淵眼神微變,緩緩吐出兩個字:“冥契?”
梁文昭皺眉:“沈兄,什么是冥契?”
蘇青抬頭看向他:“冥契,是無相先生最狠的一種殺人手法。”
“具體來說。”沈洛淵淡淡地接話。
蘇青垂下眼瞼,似乎在回憶什么,片刻后緩緩道:“凡被冥契詛咒者,三日之內必死無疑。最詭異的是,被害者死后都會留下一行血字——‘魂歸無相’。”
梁文昭一怔:“魂歸無相……那不就是在昭告天下,這是無相先生下的手?”
“正是。”蘇青點頭,“冥契不是暗殺,而是無相先生用來立威的手段。”
沈洛淵瞇起眼:“立威?看來他認為我威脅到他了。”
蘇青放下茶杯,目光深邃地盯著沈洛淵:“無相先生說了,你已經是他的獵物。”
空氣瞬間凝固,梁文昭臉色難看,手按在刀柄上:“沈兄,我們不能坐以待斃,今晚我便帶人去剿了他!”
沈洛淵搖頭:“無相先生何許人也?若能輕易剿滅,他早已死在江湖中。”
梁文昭不解:“難道我們什么都不做?”
沈洛淵眼神微冷,緩緩道:“做,自然要做。”
說罷,他轉頭望向蘇青:“我需要你幫我引出他。”
蘇青一怔:“引出無相先生?你瘋了嗎?”
沈洛淵沉聲道:“不引出他,我只會被動挨打。”
蘇青沉默片刻,隨后勾唇一笑:“既然沈大夫如此有膽量,那我便奉陪到底。不過,你最好小心——冥契可不是那么好破的。”
沈洛淵點頭,眼中寒光閃爍:“無相先生布冥契,我便破冥契。”
而他心中清楚,今晚,京城必將再掀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