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巧，我挖到啦！”霏心站在藕花深處，臉上的污泥也蓋不住明媚喜悅的笑顏，“這應該就是這片塘的蓮藕王了，今天回去給你煮蓮藕湯喝。”

巧巧看著霏心挖出的一大根藕，饞的口水都要流出來，趕忙過去接著蓮藕，二手相攜一同往蓮塘岸邊去。卻不想，塘主聞聲趕來，舉刀便要砍去。

“小兔崽子又跑來偷藕，我說最近怎么常常挖不到大藕，原來都是被你挖去了”塘主是四十歲的精瘦漢子，雖說一瘸一拐，要懲治兩個十六七歲還常常餓肚子瘦的脫骨的女孩還是不在話下，可沒料到追逐中漢子一個踩不穩摔下塘去，眼見就要被泥水淹進去。

“救命……我……”塘主被泥水填滿喉嚨，說不出來話，渾身被恐懼指揮著顫抖，越顫抖，整個人便陷得越深。

“巧巧，我們去拉他一把”霏云向來心軟，面見如此景象，再也不忍徑自離開，囑咐巧巧看好蓮藕，自己則找了根棍子去蓮塘救人。

“你抓好了，我拉你上來”

“唔……好……”塘主盡力吐出污泥，回應了這份善意。

終于在盡力拉扯之下，塘主被救了上來，二人皆是滿身污泥驚魂未定。

“霏云快跑”巧巧按之前霏云囑咐的，即便是救人，也要保證自身安全，塘主看著雖瘦卻也是成年男人，要救他上來必定精疲力竭，索性扔掉原先撿好的一車柴火，在她救人上來之后立刻推車接走她。

“千萬不要猶豫，生逢苦役年間，我們一定不能出事。爹娘還在家等我們。”

“嗯！”

巧巧爆發出全身力氣，把蓮藕扔給姐姐霏云，車子靠近蓮塘，迅速扶霏云上車，又飛一樣離開蓮塘往家趕去。

“爹娘，我們回來啦”巧巧輕拭被汗噙滿的額頭，推著姐姐進了院子。

那是一個山腳下的茅屋小院，院邊原先有一塊竹林，如今逢旱，竹林砍光，便留下了一茬茬尖銳的竹根，原先清靜的小院暴露了出來，一家人被納入官府戶籍，隔二十日便要去十里地外的村舍交稅，后去三十里地外的鎮上賣竹根換錢以交下一次的稅。旱了三年，一家人的日子也就愈發不好過。

“巧巧，你們不是拾柴火去了？這是怎么回事，霏云這是怎么了。”正在洗魚的連翹看到這一幕，兩個女兒滿身污泥，一個還氣虛力竭的躺在板車上，定是發生了什么事，回頭一看車上的蓮藕便知曉，原來兩個女兒是為了父親去尋營養品了。

“快，扶霏云進屋。”

說是進屋，實則只是多了一道防風，真要抵御災害是萬萬不能的，前日陰雨連綿，床鋪因此也就還泛著濕。

“相公你挪一挪，讓霏云躺在這兒”

二狗聽言，懶怠的起身“呦這是怎么了快躺下快躺下，虛弱成這樣可得好好補補”本打算假意關心幾句躲出去躺著，正好屋里冰涼，沒成想看見屋外還有蓮藕，便悄悄的拿著蓮藕去溪邊支鍋煮藕。

“娘，小心爹把藕拿走”霏云看見父親出門，不放心的叮囑母親，無奈身體高熱，沒說幾句便暈了過去。連翹早已顧不上藕，看此情形只想照顧好女兒，趕忙給她換衣服擦身體，蓮塘污泥多臟污，一個不小心卻是要丟了命的。可看著巧巧還在一旁，卻也只能故作鎮定。

“巧巧，我來照顧你姐姐，你先出去玩吧”連翹特意放松語氣，未免嚇著巧巧，這個小女兒一向是最關心她姐姐的。

“娘，姐姐真的沒事嗎？”巧巧放心不下，還是向母親確認。

“放心，出去玩吧”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巧巧輕聲出門，一家人除了睡覺的區域也就這個小院子。可當巧巧出了門，卻發現姐姐辛苦挖來的藕不見了，滿院沒看到父親的身影，便知道了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