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將串咬在嘴上,身子歪向一旁。我看到她從地上端起一個鐵盤。她向我這兒靠了靠,將鐵盤放在我們的中間。
一條烤魚,四五串燒烤。還有兩個花花綠綠的易拉罐。烤魚的盤子上擺著兩三只一次性筷子。
我掰開一只筷子嘗了嘗魚,味道不錯,但我對魚興趣不大。我拿起一只烤魷魚。我家集市上的燒烤攤烤魷魚須不少但鮮見這樣一整只烤的,這也是我從未吃過的。我對它的味道抱有很大的期待。
一口咬下,我只覺外皮有些堅硬,但里面都是白花花的軟肉。魷魚的香味混合著調料的味道盈滿整個嘴巴。許是有一段時間沒吃飯的原因,我只感覺這些味道混在一起變作一個拳擊手,狠狠的一記重拳打在了我的舌尖。
啊,好好吃!我想這樣大叫,但我忍住了。兩三口囫圇吞下手里的魷魚,我又拿起一串,仍是囫圇吞下。
拿起一個易拉罐,利落的拉開拉環,一口氣將罐子里的液體全部喝掉。甘甜冰爽的飲料沖進胃里,冰涼的感覺刺激著嘴巴和內臟,像淋了一盆冷水一樣暢快。
我又抓起一串燒烤,大快朵頤。或許我該注意一下形象,大腦中冷靜的部分這樣對我說。
去他媽的!我現在只想吃吃吃吃吃吃!
但快樂的時光總是有盡頭的,在我又狼吞虎咽的吞下一條魷魚和一串蝦后,伸向鐵板的手沒有向我反饋抓到燒烤的信號。
我低頭去看,鐵盤上只剩下一條孤零零的烤魚,還有一罐飲料。四五個光禿禿的鐵簽雜亂的散在盤子里。
一只白凈的手將一只鐵簽丟到盤,然后和我一樣向燒烤所在的位置探了探。然后和我一樣一無所獲。
我看向星期,她瞧了瞧盤子又看了看我,平靜的臉上浮現出一些驚訝。
有些羞愧,我沖她笑了笑。我確實吃的有點多。她沒有多說什么,伸向烤串的手轉去拿了一雙一次性筷子。在烤魚上夾了塊魚肉塞進嘴里,她又望向河。腮幫子輕微的蠕動,平靜的樣子像一只駱駝。
我躺回沙灘上,先前那頓大吃讓我淤結的心情通順了不少,身體軟軟的平鋪在沙地上。肚子的東西似乎在揮發,引誘著我多日積攢的疲憊。
星空在我眼前晃動,周圍變得有些朦朧。我眨了眨眼,強打起精神。如果這會兒睡著了那么過一會兒估計還得麻煩李靜溫阿姨她們,單是寄宿已經夠打擾她們了……
但睡魔的低語總是難以抗拒,我抵抗失敗了。作為代價,我的意識會被拖進最深沉的黑暗里……
~~
我也許睡了很久,也許并不長。無夢的睡眠總難以把控時間。但我感覺很好,仿佛渾身都透著氣。舒暢的伸了個懶腰,我從地上坐起。大腿根附近感覺很冰,我摸了摸,捋起來的裙子已經濕透了。
有點糟糕,用力擰了擰水,我把裙擺放下。星空看起和我睡著時一模一樣,但星期并不在旁邊,她和那個鐵盤都消失不見了。
左邊的那個簡易的帳篷里仍亮著燈,那幾個漢子仍在喝著酒,看上去我睡著的時間并不算長。我繼續觀察;李靜溫阿姨趴在桌子上,桌面上散亂著幾個酒瓶。我沒看到星期天。視線轉向身后,我看到身后的汽車是亮著燈的。
我松了一口氣,向著汽車走去。到了車旁,我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里面:星期天正枕在星期的腿上,閉著眼睛。應該是在睡覺。星期撫著妹妹頭發,表情猶如媽媽般的慈愛。我為我的想法感到荒謬,但仔細想想,現在的情況對于星期天來說,哄著她睡覺的姐姐確實更像個媽媽。
里面的氛圍看起來并不適合進去,我扭過頭,想要再看看海。
“余芳。”
但車門開了,星期叫住了我,臉上絲毫不見方才的慈祥。
她說:“幫幫我。”
但她又接著說:“抱歉。”
“為什么要道歉?”
我問她。
“你睡著了,我沒管你,可能會有危險。”
“你知道啊,我還以為你不知道呢。”
我故作埋怨的對她說。
她的表情確實局促了起來。
她說:“抱歉。”
似乎是覺得口頭道歉還不夠,她翻了翻身上的口袋,掏出一只發卡,還有一顆糖。
“給你。”
發卡是新的,還沒有拆包裝。上面有一個可愛的卡通太陽,星期的氣質并不是太適合這個發卡,但卻很適合她的妹妹。
“其實沒事的。”
我輕輕笑了笑,對她說:
“我異能等級還是蠻高的,就算是沒有異能了,身體素質也比你們強的多,根本就不會有危險的。”
然而伸出的手并沒有收回,這讓我感到為難。
撓了撓頭,我對她說。
“那…我收下了,謝謝。”
拿過發卡和糖,我又問:
“要我幫什么忙?”
星期指了指一旁,我順著她的手指看到了李靜溫阿姨。
“她喝醉了,我抬不動。”
我走了過去,星期不太放心也跟了過來。我長的小,以貌取人并非只有星期一個個例。我也沒什么所謂,但今天我得讓她見識見識什么是異能強化過的肉體。
走到李靜溫阿姨身邊,我很輕松的將她攔腰抱起,星期想要幫我一起抬,我嚴厲拒絕了她。轉過身,我面對著汽車。腳下發力,只是一個呼吸,我便來到二三十米外的汽車旁。
我轉過身,對著愣愣站在原地的星期挑了挑眉,心里很是得意。將李靜溫阿姨放進車里安置好,星期也來到了我的身邊。
“接下來怎么辦?”
我問她。
“上車。”
“嗯,你說什么?”
然后我就吃驚的看到她坐上了駕駛位,我記得她說過自己是16歲。我有些猶豫,但看著她平靜的眼睛又有些安心。
行!我咬咬牙,上了副駕駛。
事實證明我擔心確實有些多余,黑暗的田野里,星期駕著車,安安穩穩的行駛在道路上。
我打開車窗,將頭伸出車外。迎面的狂風吹亂了我的頭發。村落的燈光在極遠處,我試著大叫了一聲,聲音像打雷一樣滾滾的向四周推進著。
我瞧了一眼車內,星期天和李靜溫阿姨安靜地睡著。至于星期,她專心的開著車,沒有理會我。
我放了心,肆意的向車外發著意義不明的聲響,像一個瘋子一樣大笑大叫。
田野寬宏的包容了我的喧鬧。
這里真好,我想在這里生活下去。
不經意的想法扎根于心中,生長發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