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停了,拎著兩個倉鼠籠子的妹妹歡快的跑了下車去,我看到那兩只可憐的倉鼠在籠子里隨著妹妹歡快的腳步來回顛簸,我想提醒她跑慢一點,但她一個轉彎便消失在我的視野之外。
余芳笑呵呵看著這一幕,推著黑色行李箱隨著妹妹的腳步也下了車。
我結了車費后也走下車東。她們正在車尾說笑,大抵是還在回味今天的愉快吧。那是妹妹鮮有的歡快表情,是在除我之外的別人面前展現。
但歡快的人總歸是好的……
無論如何。
她們向我招手,伴著我一同回家。
許是有了倉鼠與朋友的陪伴,妹妹這一路下來都歡快不少,她一直看著倉鼠時不時向余芳詢問點什么,笑容似乎粘在了妹妹臉上,怎么也去不掉。
這其實是好事,或許是因為她從小就一直在我身邊的原因。受我的影響,她少有對外物的好奇,情緒也相當的平緩,少有激動生氣的時候。
過余的聽話其實不是好事,孩子應該有孩子的活力。
至于朋友,我不清楚。妹妹像我一樣很少談起自己,她在學校里的東西我好像只知道成績。
真是糟糕。
入秋的清風帶著風沙,迷了我的眼睛,我不得不從思緒中走出。眼睛抑制不住的分泌出一些液體,我揉了揉,異物感已然消失不見。
天上太陽已有西落的跡象,溫和的光里有了些昏黃。田野仍是綠的,一拃長的麥苗在地里飄搖。
余芳和妹妹似乎并沒有受到風的影響,她們并肩而行,我距她們已經有點遠了。
“倉鼠們應該有個房子?!?/p>
我隱隱約約聽到妹妹這么說。
“我也這么覺得?!?/p>
余芳拍手贊成,她們隨既交頭接耳,我聽不到她們的話語。或許是在討論房子的樣式吧。我不知道。
妹妹看起來很開心,這就夠了。
現在的生活很安穩,就像腳下道路一樣平穩不帶任何陡峭的為我們指明家的所在。
安穩,總歸是好的。
到了家,天上的太陽成了夕陽,橘黃色的光芒灑向大地。
家里有些黑。打開客廳燈,我進到媽媽的房間里看了看,她并不在。車也不在后院,應該是有什么事出去了。
妹妹也是累了,癱坐在沙發上。余芳將兩只倉鼠放出籠子,在地板上灑了些許玉米——這是買倉鼠時買的。任由兩只倉鼠去吃,余芳則蹲在一旁欣賞著倉鼠們吃東西的模樣。
妹妹同余芳的討論早有了結果,她們打算先收集材料,下個星期再開始建造倉鼠的房子。
“晚上吃什么?”
我問她們。
“不知道?!?/p>
妹妹利落的選擇放棄思考,余芳看著我,欲言又止,最后低下腦袋繼續看倉鼠。
我走到廚房,先燒了一壺水。那兩人跑了一天,估計一會兒就渴了。
我瞧了瞧廚柜冰箱,所存的食材足夠做一頓飯,但沒有菜。摸出手機想給媽媽說聲回來的時候買點菜,卻發現手機是關機的。
“星期天,給我的手機充下電?!?/p>
我向外邊喊了一聲。
妹妹蹬蹬蹬的跑過來,拿起手機又蹬蹬蹬的跑了出去。
我又連忙囑咐一句:
“充好電給媽媽打個電話,讓她回來的時候買點菜?!?/p>
“知道了。”
煮上飯,我又想起還有些衣服沒洗。
事情總是不少,跑了一天的疲憊還在身體里有些殘余。要不明天再洗吧,腦袋里閃過拖延的想法。
還是算了,搖了搖頭。明天或許還有別的事情。
媽媽回來的很晚。剩余的衣服已經洗好了,我正在晾衣服。汽車駛入后院,媽媽從車上下來,拿著一個塑料袋。
她看見我,拿著塑料袋的手向我抬了抬。
她說:
“猜猜里面有什么好吃的。”
我沒說話,繼續晾衣服。
“沒錯,正是烤鴨,還有豬耳朵。”
媽媽笑呵呵的走進屋里。然后我便聽到了她的慘叫
“老鼠??!”
慘叫之后就是東西落地的聲音。
我剩下的兩件衣服搭好,拿著裝衣服的盆子走進屋。眼前是不出所料的一片狼藉——余芳與妹妹正攙扶著著媽媽從地上站起。塑料袋被摔的散開,豬耳朵有額外的塑料袋保護著,現在正安穩穩的躺在地上。至于烤鴨,它是用油紙包著的,也沒有豬耳朵那樣的第二層塑料袋保護。結果很明確的呈現在我眼前:它撒了一地。不過所幸的是,地板我是拖過的,還算干凈。
那兩只罪魁禍鼠仍抱著玉米啃,妹妹與余芳的比賽結束后,她們就隨意的在地上撒了點倉鼠糧,任由那些倉鼠去吃。卻不想最后弄得如此后果。
妹妹不停的向媽媽道歉,媽媽擺了擺手,松開了兩人的攙扶。她也看清了引得她摔跤的老鼠。
似乎是有些臉紅,她向我們解釋。
“其實我并不是怕的,只是突然沒看清,所以才嚇了一跳?!?/p>
妹妹對此不置可否。我不在乎這些,走上前,拾撿散落的烤鴨。余芳則點了點頭。她對媽媽說:
“我姐姐以前養著一只黑色的倉鼠,養得很胖。一不留神就會嚇一跳呢!”
媽媽笑了笑,揉了揉有些發疼的腰,她對我說:
“星期,晚上什么飯呀。”
“米湯?!?/p>
將拾撿好的烤鴨與豬耳朵一同放到餐桌上,我把盆放回洗浴室里,然后招呼著妹妹和我一起盛飯。
所幸餐桌的上的人都沒有什么潔癖。
余芳、媽媽、我、妹妹。還有兩只倉鼠,在妹妹和余芳中間。余芳拿著一袋倉鼠糧,時不時的喂一些,倉鼠們和我們一同吃著飯,像是家人一樣。
媽媽和妹妹看著倉鼠與余芳聊著家常,這是一個正常的家庭晚飯的樣子。
在余芳來之前,餐桌旁的我們幾乎沉寂。只有媽媽隨意的說這幾句不會有人回應的話。
現在的氛圍很好,比之前更像家庭。
雖然,我有點格格不入……
吃完飯,收拾好桌子,我從肩包里拿出書本開始寫作業,一個藍色的保溫盒順著書本滑落在桌面上。我愣了一下,將其打開。聞了聞。還好,沒有餿。
拿起保溫盒走進廚房,將其塞進冰箱里。然后繼續寫作業。
過了許久,揉了揉眼。我瞧了瞧墻上的掛鐘。時針已經指向10點,這已經是睡覺的時間了。
媽媽在一旁玩手機,余芳和妹妹在另一邊一起玩手機。至于倉鼠,它們已經被關進籠子里了。
“媽媽?!?/p>
我喊了一聲,媽媽抬起頭看向我。
“怎么了。”
“余芳的房間。”
“她…”
媽媽沉思一會兒,嘴角忽然彎了。神色中帶著狡黠,她對我說。
“就住你的房間唄?!?/p>
余芳也聽到了我們的談話,眼睛轉向我們。
媽媽問她:
“余芳,你覺得呢?”
“我沒問題?!?/p>
媽媽又看向我,她問:
“你呢,星期?”
我不置可否,媽媽一向把我的沉默當做默認。
拍了拍手,媽媽宣布:
“那就這樣說好了。星期,你去幫余芳一起收拾東西吧?!?/p>
“不用不用?!?/p>
余芳擺著手,抓著行李箱扛在肩上,蹬蹬蹬的跑上樓。
媽媽笑呵呵的看著她:
“她真是個好姑娘?!?/p>
“那我呢?”
突如其來的疑問,超出了我大腦的反應。猶如身體本能一樣,在媽媽說完后立馬跟了上去。
真是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