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在老家長到三歲,被慣得無法無天,蠻橫無理。有次老舒因為他不好好吃飯,兇了他一下,被他對著眼睛就是一拳重擊,他還沒來得及發火,舒母和紅霞卻拍手叫好,夸他:好厲害,小手可真有勁兒。老舒決意給他點兒教訓,罰他靠墻站立,結果換來的只有拳打腳踢,嘴里還不斷罵著臟話。他扒下他的褲子,準備揍他屁股,他老娘立馬坐在地上拍著雙腿哭天喊地:“你要是打我的乖孫子,就是想我死,要我的命,他這么小,你個當老子的跟他較啥勁啊。”紅霞則乘勢抱著天天跑出去了。
老舒覺得這樣下去不行,思來想去后,決意讓孩子去香港接受更好的教育,這可是他唯一的兒子,必須給他最好的培養才行。趙燕妮對這個決定舉雙手贊成,這個小縣城她早就待膩了。老舒說出自己的決定后,舒母死活都不肯同意,軟磨硬泡了一個月,才讓舒母勉強松口。
老舒在九龍給找好房子,又找了菲傭。窗外就是維多利亞港,從尖沙咀到銅鑼灣,人來人往車水馬龍,是永不落幕的熱鬧喧囂,這樣的繁華讓趙燕妮滿意極了。海風溫柔地吹著,咬的人意亂情迷,她使出了渾身的解數,像條八爪魚吸附在老舒身上,把老舒伺候得心花怒放。
享受著齊人之福的他好不快活,周旋在九龍和中環兩處住所之間。
關琳琳優雅恬靜,趙燕妮風騷入骨,女兒溫柔懂事,兒子調皮搗蛋,人生得意不過如此。
許是得意沖昏了頭腦,他很快犯下了不該犯的錯誤。這個周末他回到了久違的中環家中,雅雅看到他回來,開心地撒嬌:“爸爸,你都好久沒陪我了。”正值高一暑假,看著亭亭玉立的女兒,他有些愧疚地說:“走,爸爸今天正好有時間,我們一起去海洋公園吧。”雅雅興高采烈地跟著他出門了。
阿爾法車上,還坐著兩個陌生人。看到舒雅上車,車上的天天先問:“她是誰?”
老舒:“這是你姐姐,天天快喊姐姐好。”
天天昂起頭:“哼,什么姐姐?!我不認識她,她才不是姐姐,我不喊,就不喊。”
趙燕妮擰他耳朵:“好你個臭小子,讓你不聽話,快喊。”
天天“哇”地放聲大哭,“爸爸,臭爸爸,你是壞爸爸,你是壞人,我要奶奶,我要大媽,我要回老家。”
副駕駛上的雅雅瞬間如被雷擊,內心翻江倒海,她知道父母的婚姻幾乎是如履薄冰,卻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什么時候有了個弟弟,想到母親終日的郁郁寡歡以淚洗面,想到姥爺的早逝,姥姥的叮囑,想到奶奶曾經的羞辱,她覺得父親無恥透頂,淚水在臉上胡亂爬著,“停車,讓我下去,快停車。”她拍著車窗崩潰地哭喊。
老舒握著方向盤,“雅雅,雅雅,你聽我解釋,哎,危險,你別開車門,等下,你等下。”
車水馬龍的街頭,雅雅趁著老舒減速的間隙,打開車門,頭也不回地跑著,身后響起陣陣鳴笛聲。舒方圓把趙燕妮母子在路邊放下,四處張望卻已經看不到女兒的身影,只好趕回中環。
看到老舒回來,關琳琳覺得詫異,“不是去海洋公園了嗎?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雅雅呢?”
老舒額頭沁汗,言辭閃爍,吞吞吐吐地說:“雅雅,鬧小孩子脾氣,下車跑了,我打她手機沒人接,她沒回家嗎?她打電話給你沒?”
關琳琳嘆了口氣,不滿地說:“這孩子怎么這么大還鬧脾氣呢?你也是的,難得陪陪她,還鬧什么別扭呢?”
她撥通雅雅的電話,沒有人接,再撥,還是沒有人接,然后就是關機了。
老舒急了:“你知道她會去哪里嗎?”
關琳琳不知情,安慰地說道:“沒事的,她這么大了,不會丟的。你不要急,喝口水吧。估計自己去玩了,等會兒氣消了會回來的。”
老舒卻更慌了,他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手插在頭發里說“我怕她會出事,你趕緊打電話給她。”
關琳琳看到老舒這副模樣,緊張地抓著他問:“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老舒見瞞不下去了,只好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關琳琳。
關琳琳出奇的冷靜,他等老舒終于講完了,才盯著他問:“那小孩兒真的是你的嗎?”
老舒點點頭。
“幾歲了?”關琳琳問。
“40個月零八天。”老舒答。
“好,很好,很好,很好啊。”關琳琳失聲笑了起來,笑得眼淚直流。一直停在原地,麻的原來不是腿,而是腦子。
“事已至此,我們離婚吧。你也放過我,我也放過你,”她閉著眼睛,淚珠從眼角不斷地溢出。
手續很快辦完了,不過就是把結婚證換成了離婚證,中環的房子歸關琳琳,內地的不動產歸老舒,現金一人一半,公司的股份不變,依然由關琳琳當法人,擁有公司40%的股份,關琳琳沒有提出任何異議,在協議書上毫不猶豫地簽了名,反倒是老舒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