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

動人的足音落下，宮殿內頃刻間響徹起莊嚴的交響樂。禮炮在身后騰空，而他就站在前方靜候。

本杰明穿著一身整潔得體的西裝，淺笑著等待我的到來。

他就是我的白馬王子。

我佩戴著最璀璨的寶石項鏈，在所有人祝福的目光中，掏出手槍，向我的未婚夫射去——

“砰！”

音樂戛然而止，時間像被凝固住了。一聲空響，只有聲音沒有子彈。

……

“啊啊啊——！”孩子們在驚嚇之后都大哭出來，尖叫聲此起彼伏。賓客們慌亂地逃竄，此時門外居然涌現一大波裝備整齊的叛軍。

我頓感無力，向下癱軟，將槍口地面，瘋狂地叩動扳機，但就是沒有子彈射出。

本杰明站在遠處靜靜地看著我，他的眸子里藏著驚異、不解和悲傷，他向我走來，一步、兩步，近在咫尺的距離，卻遠到我看不見他，我不忍心接住他沉重的目光，眼眶只被淚水淹沒。

我低下頭去向他求饒，卻無法對上他尋問的眼睛，我無法承認自己的背叛，我滿地拼湊我們對彼此的信任，但碎了一地的只剩下虛無。我把自己包裹在禮服中，頭越來越低，好像把腦袋埋在地底，我就可以獲得原諒，就可以醒來發現這不過是噩夢一場……

冰涼的指尖穿過我的發絲，一點點捋開我面前的遮擋，露出我的臉龐，俯下身來與我對視——

我的淚水滾燙，沿著臉頰一路向下滑去，打濕了本杰明的袖口。我在朦朧中看見他藍色的瞳孔，好美好美，好想現在就淹死在這片海里，好想結束這場無休止的紛爭。

“這是……我們的復仇……”我閉上雙眼，雙唇顫抖，牙齒快被擠壓碾碎。這既是我的解釋，也是是我的使命。我在最后完成了任務，同時也祈求上天的懲罰。

“砰——”

又是一聲槍響，對我的懲罰很快就降臨了。

懷中的人兒最終只得到了空白的答案，越來越沉重的懷抱壓在我的身上。我坐在一片血泊中，緊緊抱住本杰明的尸體——他直到死前，都這么靜靜地望著我，即使被擊中，即使眼眸失去光芒，依舊這么平靜地睜著，無聲地追問。

我向后看去，茫茫的白光之中站著兩個人影，一位是年少有為的左將軍，另一位舉著槍稍顯老態的，應該就是素未謀面的右將軍了吧——不，這張臉是我最熟悉不過的，傳言已逝的“父親”。

我終于明白過來，原來最純最傻最好騙的，一直都是我自己。

“啊啊啊啊——！！！”下唇終于被咬破，我再也壓抑不住仰頭大聲痛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