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清冷眼旁觀著。
鬧吧，鬧得越大越好。
江秀急切道，“奶奶！我不嫁給程燃那個短命鬼！他都活不過一個月了，你讓我嫁過去守寡嗎！”
一個前途無量的學界泰斗和一個生命到了盡頭的將死之人怎么選她還是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他活不過一個月？”老顧嫂急吼吼問。
“我……”
差點暴露自己重生這種驚駭的事，還好江秀反應得快，捂上嘴巴，眼睛滴溜溜的掃了大家一圈，湊近解釋。
“奶奶，我找人算過了，現在破四舊，我不敢聲張。”
“這……那你怎么又搭上袁知青了？你跟著他吃風啊蠢丫頭！”
掃除舊風氣沒錯，可像老顧嫂這種老人家對大師還是很敬畏，所以聽了江秀的話被嚇住了。
“奶奶你信我，袁知青之后肯定能飛黃騰達。”
她們奶孫倆說話聲音并沒有小到江婉清母女聽不到的地步。
杜儷臉色變了變，擔心的看向女兒。
“沒事的，媽，你放心好了。”
江婉清安撫著拍拍媽媽的手，冷笑不已，她從小記憶力超強，也許是親奶奶的基因傳承足夠強大，什么技術性的東西一到她手上三兩下就可以摸個七七八八。
前世恢復高考的消息一經傳出，是她教袁忠如何用技巧取勝，后面倆人在一起也是她在背后支持他的學術，論文、科研哪個不是她在背后做的，她倒要看看離了她，他還能不能摘取學術頂峰的明珠！
“請問哪個是婉清同志？我們是程營長派來接她去部隊的。”
“她是江婉清！”
江秀立刻指著江婉清，自己則往后退，生怕沾上關系。
老顧嫂看著程燃的氣派，只覺得大師的話可信也不可信。
她不動聲色捅了捅孫女的腰眼。
“之前說好嫁給你們程營長的是我們家秀兒……”
“奶奶！我說了我不嫁不嫁你聽不懂人話嗎！這門婚事本來就是江婉清的，讓她嫁！”
江秀氣急，這個時代就是麻煩，鼠目寸光的人多的是，前世她也是看中了程燃的身份地位，誰知道連房都沒圓就成了寡婦。
不能不嫁，也阻止不了他死，讓江婉清去受折磨是最好的選擇。
警衛員看她這幅樣子，面不改色的掃了幾眼，眼里蓋不住的譏諷。
“我們只知道程營長的未婚妻是曾姓老太太的孫女，現在看來很好區分。”
江婉清差點笑出來，這話可真是傷人。
曾經她奶奶是京區人，修養和能力并存。
為了家國建設才到鄉下來，聽說曾經是主持某研究的工作人員，后來因為結婚生子，被人抹黑，身體變得虛弱才退出。
程燃是曾奶奶老友的孫子，這才定下婚事，如果沒有老顧嫂的從中阻攔，婚事不會拖到現在。
江秀被警衛員氣得臉色越發難看，心中暗暗發誓，等江婉清成為寡婦回來她一定要好好磋磨！
“這位同志，我和我媽說幾句話就跟你們走。”
“沒事的婉清同志，不著急，你還可以收拾點東西，雖然我們已經為您提前準備好了，不過用習慣的東西總是好的。”
他們連這都考慮周到了，看來對這門婚事并沒有不重視，就是程燃今天沒親自來這點讓杜儷有點不高興。
江婉清將她拉到一邊，眼中微微含淚。
“媽，相信我親奶奶的眼光，她不會把我推進火坑的，你和爸有事盡管寫信給我。”
“好，媽就是舍不得……”
母女倆依依不舍的道別，江婉清幫她擦干眼淚。
“哼，現在哭太早了，以后有你們哭的。”江秀晃蕩著腿，翻著白眼。
警衛員厲色看了她一眼，江秀訕訕閉上嘴，下一秒就看見一疊糧票肉票布票遞到杜儷手上。
“您是婉清同志的母親，我們程營長說了，該有的一分不會少，我們這次來得急，其他大件要過幾天專門讓人送過來，這些您先拿著給家里改善一下生活。”
老顧嫂看到糧票眼睛都發光了，粗魯鄙陋的做派促使她馬上伸手去搶，江婉清手快擋下。
“分出去的家不能在財產上攪和不清，這是你老人家的原話，現在動我們家糧票的主意了？”
她冷哼出聲，之前他們都認定嫁給程燃的只會是江秀，所以不想讓老大一家沾上光，火速分家，吞了彩禮還把他們從大房間趕到漏雨的小房間。
誰知道江秀自己突然不嫁，這會兒竟又惦記別人的錢財來了。
杜儷忙把糧票塞進內口袋。
“媽，建國被你們氣得住院了，我還得靠這些給他補點營養，你們不會連這也要搶吧？”
看熱鬧的早就聚集在門口，指指點點的讓老顧嫂臉色臊紅。
“建國不是她親兒子，她哪兒會心疼哦。”
“她只顧著親兒子偉業，咱們村誰不知道。”
……
“好，你個沒良心的，家一分就露出兇相，你們會遭報應的！”老顧嫂賊喊抓賊。
警衛員厲聲提醒:“注意你們說話的方式，什么報應不報應，現在是新時代！”
“好了，婉清，快走吧，別跟她們糾纏，到了部隊好好過日子。”
“媽，衣柜里給你留了個驚喜，可以給你解悶，等我走后你自己用著。”江婉清抱了抱媽媽，貼耳說道。
“快走走走，別在面前礙眼！”
老顧嫂眼紅又眼疼，動手趕人。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要走趕緊走，別帶走娘家的福氣。”
老婆子年紀不小，力氣倒有一把，江婉清用手肘將她頂開。
“別碰我！”
“婉清同志，你沒事吧？”警衛員問。
“沒事，我們走吧。”
“好，走之前我們會跟公社打聲招呼，不會讓你母親受欺負，放心。”
“太好了，謝謝。”
江婉清心頭一暖，提起自己的包裹往村口走去。
上車前，警衛員接手了一下，掂了掂，里面竟不是衣服細軟，丁玲桄榔的，像是金屬。
他好奇問:“婉清同志，你這帶的什么啊？鍋碗瓢盆部隊都有。”
她噗嗤笑了聲，搖搖頭:“不是鍋碗瓢盆，也不是破銅爛鐵，這可是好東西呢。”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