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周過去了,海螺騎士把魂再次弄丟了。覺得人生仿佛一下子失去所有激情,再也打不起精神,成天郁郁寡歡,心不斷地被一把無形的利刃劃傷。
那個可愛的少女已經(jīng)成為人母,但容顏還是像過去那么美麗。她是他的女王,這是他們兩的私下約定。也許少女已經(jīng)全然忘記,但他不會,一輩子都會銘記在心的承諾。
有時候騎士會問自己,既然少女不想與你再有瓜葛,你為何不大大方方地放下,祝福彼此呢?騎士想了想,只是說,她給過我任何女人沒給過我的美好和希望,她是我人生最大的期待,其他任何形式的期待都無法比擬。如果人生沒有了她,我活著還有什么樂趣?就好像失去光的日子,暗無天日,毫無希望。他又問自己,可是這七年來你不都是這么走過來的嗎,盡管頭三年遭受苦苦煎熬最終不也從陰霾中走出來了嗎?騎士苦笑,笑中帶著悲傷,說道:“我從來沒有走出來過,只是在思念的她的某個夜晚做了個決定,把她暫時安放在心底,等到自己功成名就的那天,便義無反顧地滿世界尋她,對她述說最綿長的思念和最深沉的愛意。”騎士喃喃地說,原來如此。所以你們的七年后的相遇比你預想來的要快,關鍵是你未做好準備,她也沒有釋懷,反而這次相遇讓你堅守的信念面臨坍塌的風險,于是乎你又一次感到痛不欲生,對嗎?
“是的,”海螺騎士苦澀地說:“我忽然感覺余生再也沒有希望和她重歸于好了,不管是做朋友還是戀人,我愛她,無可救藥的愛。我的信念現(xiàn)在就像一面摔落在地上的鏡子,四分五裂到?jīng)]有修復的可能。”
海螺騎士越想越傷心,再也熬不住對她的思念,寫下一封數(shù)百字的書信,他不加修辭,全憑心意,信上吐露的全是對少女深沉的思念和愛意,甚至還有幾分悔意。他把用心寫好的信卷成圈,貼上一個吻,然后綁在信鴿腿上,拿到窗口放飛到天空。
信鴿飛呀,用力的煽動翅膀,只為把主人的思念即時傳遞給他最愛的女人。
可是,他等了整整兩天,不僅沒有等來回音,反而聽說少女為了與他劃清界線,狠心拆除了自家的信箱。
少女是不是很絕情?
“不,她不是。”海螺騎士真誠地為她辯解,“一切過錯都在于我,我不能憑自己的意志來苛求她,尤其我是那么地愛著她,她又那么反感我。”
或許對海螺騎士來說,這不過是一段早該結束的孽緣,沉湎其中只會令他的人生無法撥開云霧,終日郁結心中。可是,自古能海枯石爛的愛情,不都是一方對另一方愛而不得的單相思嗎?
又過了幾天,海螺騎士還是沒法從這次不期而遇的重逢走出,他真的沒轍了,完全放不下那位少女。所謂的放不下可不是人們通常理解的那樣,非逼著對方接受自己,強求一段不可能開花結果的姻緣。不,海螺騎士雖然不是什么高尚的人,但他對少女有著旁人無法理解的感情。這不是說他不想從少女身上獲取愛,只是明白少女的心思,不愿她為此苦惱。或許默默地陪在她的身邊,看著她笑,看著她逗樂女兒時甜美的笑容,為她幸福的生活再增添一份來自于自己力量的幸福。說實話,他從來沒想過也永遠不可能去忤逆自己的女王。
可是話說回來,七年前你不是傷害過自以為愛到骨子里的少女,讓她受盡委屈嗎?
海螺騎士愣了許久,反復詢問自己:“我傷害過她嗎?”他說:“不,我沒有。但是因為我的緣故,她的的確確受過莫大傷害。”
他記得六年前的那個下午,少女向他發(fā)出的靈魂質(zhì)問,“我也是個女孩子,你那么做以為我不會哭嗎?”當時他感到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少女在說什么,只是從中意會到少女真切的傷心,忍不住心疼。
后來,他偶然知道了真相,那一刻幾乎崩潰。他以為只要自己用心愛她,為她付出,她就會笑,會快樂,不會離開自己。可他想錯了,少女被他愚蠢的行為推入到一個滿是污泥的深淵,可恨的是他卻不自知。
他相信,少女曾經(jīng)為此偷偷哭過。他從來沒見過少女流淚,那畫面簡直令他心碎。可海螺騎士不解的是,她為什么從來不愿主動找自己尋求真相呢?或許那時,少女對他的厭惡已經(jīng)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后來,他仍然妄想讓女孩快樂。所以他在給少女贈送一件又一件禮物都被拒絕后,仍然固執(zhí)地鍛造了一把寶劍,一把自認為非常精美,且與她身份般配的寶劍。小巧精美的利劍,玫瑰金色的劍鞘,所有材料都是他用心做的選擇。然而當他親手送給少女時,少女卻說:“只要你敢把寶劍送給我,我就舉著它刺你的胸膛。”海螺騎士不信她會那么做,因為他對她的信任遠遠超過了自己的理智。他相信自己在少女的心房里還有一席之地,哪怕只是小小的一寸土地。
那個午后,海螺騎士難得高興地將寶劍遞到少女手中。他做好打算,即便少女當真拿著它插入自己心臟,他也會心甘情愿地接受,絕不反抗。
事實上,少女在收下寶劍后,毫不猶豫地拿長劍從他的胸口刺了進去。
海螺騎士在看到寶劍插在自己胸口時,仍然不愿相信是少女的所為。但他在聽見少女說的那句話時,心才開始真正的破碎。可憐的是,偏偏少女心軟了少刺了半寸,讓他還有命聽見那句令人心碎的話。
少女說:“喜歡我的人多了去了,你算什么。就算是全天下的男人死光了,我也不會要你。”
海螺騎士的心徹底碎裂,就在那一刻。他神情恍惚,腦袋一片空白,完全沒有力氣喘息。他在乎的從來不是少女會不會選擇自己,少女不會懂,旁人也不會懂,他更不愿意吐露,因為到現(xiàn)在一切還有什么意義呢?
他曾經(jīng)對少女說:“等你離婚了我娶你。”少女說他很壞,卻沒有問他原因。
因為他希望少女的人生充滿快樂,他自認為少女的第一段婚姻應該是與一位非常優(yōu)秀的男人。如果未來的某一天她真的離婚,騎士再勇敢地站出來愛她,呵護她,給她余生的幸福,哪怕她有了小孩仍義無反顧。
愛情是一把劍,有時候讓人充滿力量,有時候又會傷到自己,弄到遍體鱗傷。
海螺騎士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也不說話,暗自流淚。也是從那一天起,他漠視了少女后來遭受到的傷害,不聞不問,無心也無力阻止。甚至于之前寧愿將自己偽裝成壞蛋,不肯吐露他與少女之間故事的決心也悄然瓦解。
他還深愛著少女,只不過他的心太痛了,需要時間撫慰那一劍的傷口,根本騰不出精力去保護她。
其實,事后海螺騎士常常回想她為什么會如此仇恨自己。后來他想明白了,謊言的力量無窮無盡,雖然關于少女的謊言也常常在自己耳邊回蕩,可他無比信任少女,自始至終未曾相信一句,也幾乎從來沒有為自己遭受過的謊言做出辯解,他傻傻的以為少女會選我相信自己。
如今他最后悔的就是,那段頹喪的日子里,沒有勇敢地站起來保護女孩。以至于如今每每想起,心都會無比疼痛。很想倒在女孩懷里痛痛快快哭一場,對她說聲對不起……
一個大男人在女人懷里哭是不是很丟人?可男人脆弱的一面往往不都是只在最信任的人面前暴露嗎?
無論怎樣,海螺騎士都會信任他的微涼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