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序員越說越起勁,難得聒噪了一次,卻惹來作家和酒保的連連白眼,依舊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口才一向很好的酒保幾次嘗試打斷他,都被程序員靈魂的質問懟到開不了口。沒辦法,他是唯一一位尚在尊重婚姻的人,牢牢占據了道德制高點。
就在其他三人一籌莫展的時候,程序員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他閉上嘴巴,掏出來看了一眼,很快皺起眉頭,沖三人比劃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程序員花兩分鐘接完電話后,臉上陰云密布,起身說道:“我老婆催我回家了,三位單身男人,請繼續享受你們自由的生活吧。”
他走了,留下一只還有半杯酒的酒杯。
作家望著他的背影,笑著說道:“婚姻的苦果總算體現出來。”
酒保啞然失笑,心里面長長的出了口氣。他拿起程序員留下的酒杯,回到了屬于自己的柜臺位置。
作家看著騎士,騎士看著他,相視一笑。
海螺騎士仍然在關心作家的魔法和沒有結論的賭局。現在桌邊只剩下作家和他,他總算可以為了此行的目的暢所欲言。
他說:“酒保先生至今單身,也就不存在情人一說,對吧?所以今天的酒錢自然得算在你的頭上。”
作家的口袋里干凈的就像一張白紙,根本沒銀子付酒錢。酒保正擦著酒杯,沖他們一笑。他的生意全指望作家和作家的朋友,如果作家不肯付酒錢,鉆石酒館就得關門大吉。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酒保,作家都得讓海螺騎士來承擔今天的酒錢。
海螺騎士似乎看出他的窘迫,卻沒有出手幫忙的意圖。他打算等到作家走投無路,被迫使出所謂的魔法后再作打算。
可是,過了很久,他們的酒杯早已見底,酒保準備關門打烊了,仍然只見到作家尷尬地坐在沙發上扭來扭去,絲毫使不出魔法的樣子。
海螺騎士失望地想:“哎,他終究只是作家,又不是魔法師。”
“這頓酒錢還是我來負責吧。”騎士對他說。
作家的臉一下子展露出笑容,仿佛死里逃生般長舒了口氣。他笑著說:“我是個信守承諾的人,這筆錢算我借你的,等我成名后一定還你。”
海螺騎士不在乎這點錢,一如當年少女堅持要退還他的禮物和金錢時,他感到的只有心碎以及對它們的憎恨。他苦笑著說:“我遇到了她。”
作家第一反應那個她就是他心愛的少女,脫口而出:“哇,真是緣份。”
“緣份?”騎士的心痛了一下,“有緣的話她為什么不肯認我?有緣的話她為什么連一個笑臉都不肯給我?”
作家說:“她一個人?你沒對她說點什么?比如你想她之類的話語。”
騎士搖搖頭,“帶著她的女兒,我想說我好想她,但我不能,我不希望再一次把事情弄糟。”
作家若有所思,“我的小說又增添了曲折,兩個彼此相愛卻分別許久的男女,七年后偶然相遇,彼此帶著孩子,滿滿的愛飽含滿滿的無奈。”
騎士怒道:“你不要胡亂改編我的人生。她不愛我,從來沒愛過,一直都是我單相思她。我也沒有孩子。”
作家尷尬一笑,解釋道:“小說嘛,藝術創作,總是要加以改編才有味道,畢竟是現實與虛幻的結合體。”
騎士斬釘截鐵地說:“那也不行,我和她之間容不得半點虛假。”
作家無奈地說:“好吧,好吧。不過,如果我有辦法讓你們重逢,并最后牽手走到一起呢?”
騎士愣了一下,難道說作家又要用魔法忽悠自己了嗎?可自己與她的相遇難道靠的不是作家的魔法嗎?他懷疑作家的能力卻害怕錯失機會,作家就像他的救命稻草,讓處于極度絕望的他尚且保留著一絲希望。如果說某一天他真的發現與少女再也沒有重歸于好的可能,他的人生便永遠只剩下黑白的色彩。
騎士說:“不用牽手在一起,只要她肯理我,答應讓我為她付出就行。”
作家嘆了口氣,“卑微的愛,你到底圖什么呢?”
騎士說:“我只圖她,圖她快樂。圖她肯對我笑。”
作家說:“好吧,如果你能為她堅守一輩子,卑微的愛終究會有一天變得偉大。”
騎士說:“把你的計劃說給我聽聽吧。我對她的愛不需要多說。”
作家的臉色嚴肅起來,認真地說:“我可以讓你們重歸于好,但是你必須付出代價,沉重的代價。”
海螺騎士毫不猶豫,“什么代價都值得付出,哪怕是我的生命。”
作家冷笑:“她和你的尸體重歸于好能有什么意思?讓別人聽見還以為她巴不得你早點死掉。”
海螺騎士心想:“或許她有這個想法。我已經忘記她對說的那些狠話包不包括讓我去死了。”
作家接著說:“想要與她重歸于好,你必須先殺死兩個人。”
海螺騎士猛然聽見殺人兩字,嚇了一跳,以為作家是吩咐自己去殺害她的丈夫,一口回絕:“不,我不殺人,絕對不傷害她的丈夫。我愛她,也愛她的一切,可殺了她丈夫會令她孤苦無依,傷心欲絕。她是一個依賴性很強的女孩,我不能再讓她受到一點傷害。”
作家說道:“我可沒讓你去殺她丈夫。我的筆雖然可以隨意決定人物的生死,但現實中還是清醒的明白殺人償命的道理。”
海螺騎士反問:“那你為什么讓我殺人?又讓我殺誰?”
作家問:“那你到底愿不愿意為了和少女和好,去殺人呢?”
“我……”海螺騎士陷入矛盾,遲遲不能作答。
作家湊到他耳邊,神神秘秘地說:“我說的那兩個人其實對你來說并不難下手。他們兩你見過,也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