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空氣中凝了一層霧氣,像輕柔的羽,潔白中摻雜著蒙。無風,卻寒氣透骨。教室里的許多座位都空了去,我原本熱鬧的世界在那個早上靜了又靜。
獨自倚在欄桿上,極目遠眺著,想向風訴說那些無人聽的話,期許著他們在光中款款而來。無果,風未來,人未至。
我熱衷于追逐等待日出那一刻天邊的魚肚白,迷戀陽光照進屋內享受靜謐愜意的溫暖,也常會在草篇紙上寫下凌亂的心事和無限的自責。我從未放棄在黑暗中尋找靈魂的自我。可偏偏在荒涼白日里,不敢想象無人于我喧囂的世界,我終究無法與孤獨和解。沒有人和我喋喋不休,也沒有人聽我絮絮叨叨,不過這也讓我有機會好好坐下來看看這城市。我摘下眼鏡,失神的看著面前灰蒙蒙的墻,靜靜的,幾束光穿過樹枝灑在教學樓上。我透過門瞧見了教室外的樹,因悄然發現了丁達爾效應而竊喜。小小的門框,小小的幸運。剛想要戴上眼鏡仔細瞧瞧,卻失望的發現那只是幾棵干枯的樹柏映著的金光。??????
轉眼間已是“日落西山頭,人在黃昏后”,我還在等風起,或許是在等一句漫不經心的約定。走廊里的人越來越少,筆遲遲未落,我知風不會來了,“自己回去吧。”我拎著書包,總感覺比往日沉重了不少。我第一次注意到傍晚的街景,很久沒有獨自一人走在這路上了。“今天又做個“啞巴姑娘”。”路上有熙熙攘攘的人群。我看見有拉著氣球跑的小孩,有追逐打鬧的學生,有不停看手表的白領,有沿街叫賣走街串巷的小販,有忙于生計奔波著的外賣員,有并肩漫步的一家四口,步履蹣跚相互扶持的老者。更有,仿佛第一次來到這人世間,顯得慌張又局促的我。我看得,斑駁的樹影,沿途野花生長,在枝頭盛放。我曾幾度蹲下旁若無人的欣賞。也識得這世間不止有白玫瑰和紅山茶,活著的花有一百種開法,我們都是如此的蕓蕓眾生,是滄海一粟,是不被關注。
我不知道我在別人眼里是什么模樣,一個背著書包在街上游蕩的學生?找不到家迷路的過路人?一個穿著校服的等待者?還是一個腦子一根筋的丫頭,又或是一個踱步但不久就會離去的陌生人。可我清楚,我逆著人潮,卻有鮮花簇擁;我雖知前路未知且迷茫,可我已在路上;我在等待,可我向著家的方向。我喜歡聽馬路上的聲音,油罐車的轟鳴,小汽車的鳴笛,他們呼嘯而過席卷大地。我走在路上,閑觀歲月萬事長,孤獨竟如此漂亮!
遲暮的夕陽帶來了風響,此時煙火已彌漫大街小巷,晚風無意間打碎了一抹落在我臉上的霞光。它輕輕地拍了拍我的頭,笑著拽了拽我的衣角,調皮地在我肩上撇下一瓣花,此時再多的文字都顯得冗雜了。我等的風終于到了,美好不會缺席,未曾謀面的也終會相遇,每一份熾熱的目光都會有回應,寄與風的思念皆有回音。
“去吹風吧,”好好愛這個世界,去做風,做不被定義的風。就借著風填補一場詩意的遠方,享受孤獨和無人問津的漂亮。那一刻,所有冠冕堂皇的悲傷,沮喪,頹廢的過往,都將被盛放的春天所治愈,在風中化解,再遺忘,零零散散碾進鶯飛草長。
2023.4.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