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悲傷的情緒啊?！?/p>
情兒手持糖盒捏起一塊糖果扔進嘴里，甜蜜的滋味讓她開心的笑言笑語：“還是甜甜的糖果最好吃?！?/p>
“情公主。”
“嗯？你就是靈姐姐口中的水仙子吧，你竟然認得活潑可愛的情兒，情兒果然是最受歡迎仙子?！?/p>
她還真是一點沒變，令人羨慕。
“上次這么悲傷的情緒還是出現在凈水湖，這次可算讓我找到源頭了?！?/p>
凈水湖？
是他在難過。
因為什么？
“這位漂亮的仙子姐姐，你怎么不說話，理理可愛的情兒嘛，哎呀火領主，你個老東西怎么也在這里，不知道除了你家沒人歡迎你嗎？”
火領主才不與愿他計較，跟個小孩子似的，除了糖果就是糖果，也不知道都幾顆蛀牙了。
“我是人類，我不是仙子。”
“啊對，靈姐姐也是這么說過，情兒也好想去人類世界玩啊，她們都像你一樣好看嗎？”
火領主輕嘖一聲，眉宇間透露出幾分不耐煩的神色，這屁小孩話怎么那么多？
火荊棘，阻斷！
干枯的荊棘在火焰的加持下愈發美艷，攔在兩人之間徹底分離開。
“你個老東西想做什么？人仙有約你是不能打破規定的！”
情兒王默雙雙躲開他的攻擊，兩人分散而去看向施法之人。
“規定？”火領主凌空而立嗤眉冷笑道：“規矩是由強者定，弱者守，我就是不守規矩你又能拿我怎樣？”
火荊棘繼續抽動攻擊兩人，情兒躲閃間射出幾枚情語標，不出意外紛紛打落在地。
“我拖住他你快走。”這次情公主率先發動攻擊吸引他的視線，不過火領主也不是傻子怎么會看不出她的意圖，沖她虛晃一槍著重圍住那個人類。
“流水之靈，聽我號令，湮滅他的火焰！”
水印記喚醒！
絲絲流水如注纏繞荊棘成功滅掉他的火焰。兩人均是一喜，可接下來兩人神色僵住，一條荊棘消失了又會冒出更多的火荊棘，這下可就難辦了。
火焰已經緊緊將她包圍，躲無可躲退無可退，一枝粗大的火荊棘迂回盤繞，突然從背后發動攻擊，待王默回頭更是直沖她面門而來。
躲不開了。
“水龍！”清冷的聲音驅散一切滾燙，巨大的水龍僅僅是從她面前飛過就足夠滅了這灼熱的火焰。
“水王子?！?/p>
“水爺爺！”
“水王子？！”
明明只剩下一半仙力他竟然還能輕而易舉滅了我的火焰，他的仙力難道真的是源源不斷無窮無盡？真是個可怕的怪物！
她們人多勢眾，又有水王子在局面很不利啊。
“火焰回，火烈鳥！”火焰匯聚織成一只艷麗的巨鳥，展開火翅仰天長鳴，一個急轉俯沖氣勢洶洶攻向幾人。
“水滴凝結，水龍水束！”
兩種不同的力量相搏斗，碰撞出劇烈的沖擊波痕，王默抬手抵擋卻見水王子已經穩穩站在她身前。
有他在，總讓人覺得心安。
情兒從一旁的草叢堆里跳出來，拍了拍身上的草根泥塊，撲騰撲騰炸毛的頭發氣呼呼道：“實在太過分了，情兒都沒有使出全力，哎？那老東西那？”
王默環顧四周依然沒有火領主的身影。
水王子道：“他已經走了，你留在這里不算安全，我送你回到人類世界?！?/p>
情公主興奮了，“人類世界？情兒也要去人類世界玩！”
王默想去拉住他的手，快碰到又收回。
“臨走之前，我想見她一面?！?/p>
“何人擅入我的花蕾堡？”
羅麗一身華麗手提法杖走出花園小路卻不見來人，難道是自己多心了？
正要放松警惕時“哇吼～”突然從中竄出一道身影來。
羅麗安撫著驚嚇的胸口濃重喘息，“情公主，你嚇我一跳?！?/p>
情兒調皮一笑與她交流，兩人說說笑笑一片美好安寧。
不是夢，她真的存在，她們共同的經歷也存在著。
王默躲在樹后看著她們臉上蕩漾的笑容也忍不住跟笑起來，與她一同隱藏的還有為她而來的水王子。
“我們走吧?！蓖跄仨g正好與他目光交匯，那柔若春水的眸光里涌動著無盡的纏綿，她愣了一拍隨即垂下頭來。
“不去問候一下嗎？”水王子道。
“不了，”王默搖了搖頭接著道：“見她幸福就好了，她剛才笑起來的樣子真美?！?/p>
心有千言萬語，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或許離開才是對彼此最好的選擇。
可是……
王默抬頭看向水王子，一想到分離，內心就涌出無盡的傷心難過。
“你想見她我便隨時可以帶你踏入仙境?！?/p>
他以為她是不舍，也確實是不舍。
“我是舍不得你。”她終于鼓足了勇氣向他袒露真實的內心，眸光中涌現出無盡的期待。
“快說啊主人，快回應啊，人家姑娘都說道這個份兒上了，快說快說啊，哎呦急死我了！”
“龍龍?！彼`一直跟著他，看他焦急也跟這焦急起來。
小水龍左右踱來踱去，恨不得親口替他說話。
流水再次蕩漾，心如狂浪難平，水王子素來平靜的眸光早已被打破，絢爛流轉熠熠生輝，仿佛天地萬物于今日此時方有了色彩。
他只是淡淡“嗯”了一聲，并沒有過多的語言。修長分明的手摘掉落于她發間的浮葉，問道：“你，留下來嗎？”
留下來，王默清藍的瞳孔縮了縮，她后退一步，搖了搖頭。以前她拒絕了，現在也不會同意。
“世間萬物皆有秩序，我是人類，而你是仙子，我又怎么能夠脫離我從小生活的地方，真的留在仙境。”
“更何況，”王默頓了頓道：“我喜歡我的世界，豐富多彩的生命，葉落歸根，人類世界才是我最終的歸宿?！?/p>
水王子也不強迫，耐心道：“我知道你對人類世界的情感，我尊重你的選擇?！?/p>
人類世界里，孫妙言抱著一堆零食躺在床上看電視，一個搞笑喜劇逗得她哈哈大笑，突然兩眼一黑伸手不見五指。
“停電了？”
蠟燭蠟燭，她打著手電一頓翻找，“是不是壓根沒有這玩意兒？”
終于在抽屜角落里找到半截喜紅蠟燭，“小胖？張小胖——”
“來了來了?！?/p>
“停電了，借個火點蠟燭？”
“我的姑奶奶我哪來的火！”
“你不是抽煙的嗎？怎么可能不帶火。”
“早戒了，你不是不喜歡煙味兒嘛?！?/p>
夏蟲也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孫妙言無奈道：“我要去找找默默，她一個小姑娘又停電的，我得去陪她?！?/p>
張小胖愣里愣氣：“你去陪她了，那我那？”
孫妙言：“你還小啊真的是?！?/p>
踏出房門妙言頓時察覺到不一般了，“什么情況？怎么只有我家停電了！”
“你？王默！”孫妙言見她從外面進來叫住她，“我嘞個乖乖，你又染頭發又戴美瞳的，大半夜的見誰（水）去了？”
是了，仙境與人類世界流失的時光是不同的，她在夜間離去也在夜間歸來。
“染就染吧，怎么偏偏是個藍毛，你是不是……”
哎媽！打趣到一半孫妙言突然捂著嘴支吾不語，現在她只想找個角落默默躲起來，天啦，怎么水王子也在這兒?。?/p>
這個時候不用棕黑的長發，是生怕別人看不出他們兩個是情侶嗎？
“水哥好?！彼踝釉趯O妙言不敢放肆，除了王默他對誰都一副莫挨老子的高冷范，還是距離產生美啊。
“我……我去扔個垃圾！”妙言空手出去拐角的瞬間一個鬼探頭，笑意盈盈，無意竟瞥見反光鏡臺里的她原本的模樣。
一個病怏怏插著管子的光頭，蒼白的面孔死氣沉沉的，她抬頭看向她，眼里的死寂仿佛要溢出來。
“你是不是已經忘了，自己本來的樣子了?！?/p>
孫妙言只覺天旋地轉六神無主，她腦袋疼的簡直是要爆炸開！
“你是不是忘了，你是誰，一個將死之人?！敝車岷谌缫梗拿姘朔浇允晴R中影像，難聞的消毒液，泛白的病號服，光頭生病的她憔悴丑陋。
她無論逃到哪里都躲不開，恐懼而又惶恐抱著頭跌在地上，不停揪抓自己的頭發。
一切消失了，又變成了黑黢黢的世界。唯有一個渾身火艷嫵媚的光腳美人一步步靠近，她居高臨下看著妙言，眼里里寫滿了輕狂高傲。
待她認出這美人時著實吃了一驚，不偏不倚正是王默，一身楓葉樣式火紅精致短裙，姣好的面容火辣的身材，烈火般艷麗的長發張揚奪目。
“你是誰，為什么要用她的樣子?！睂O妙言皺眉低聲問道。
她冷笑一聲，抬手把弄著指尖的小火苗，眸子里滿是火焰的影子。
“我就是她啊，不過我要比她厲害很多，她只有水王子的能力，我卻不同，我不僅吸收了夢鏡、火焰的能力，還能吸收掉一切外來的能力，將別人的力量化為己用，這正是反心蝶的能力啊。”
指尖的火苗霎時化作蝴蝶向遠方飛去，楓葉默收了手，修長白皙的指骨抵住她的下巴，扯出一抹妖冶魅氣的笑，道：“我可以幫，不僅幫你無憂安樂，還能讓你回歸本就屬于你的時間，而不是成為占據別人身體的小偷！”
“我沒想占據別人的身體！”妙言反駁道，“我只是，還不知道……”
“啊哈哈哈哈哈哈，”楓葉默妖異的血瞳流露幾絲怪異的興奮，“事實就是你直到現在無法承認自己，也一直沿用別人的身體?；蛘撸y道你想永遠困在這里一遍又一遍看著那令人作嘔的畫面？”
妙言內心煩躁死了，她要怎樣做才是對的？內心的選擇，現實的選擇，她動搖了。
楓葉默斂笑低呵默不作語，冰冷的眸子閃動著一股不明的情緒，一身妖媚褪去生出一種蔑視眾生的王者霸氣。
“你……”
楓葉默突然消失，她也重重摔在地上，真實的痛感模糊的燈光，又暈又疼。
“孫妙言！”王默見狀急忙跑過去將她扶起，焦急呼喚她的名字。聽到小胖的小胖跌跌撞撞趕來一把抱住她。
“醫生！要醫生！打120！”
朦朧間她聽到小胖急切的嘶喊聲，本來這些幸福都不是屬于她的，都不是。
眼稍劃過一行清淚。
水王子神色露出幾分詫異，眸光定在王默身上不言不語。
剛才，是有一片小小的楓葉從她身上飄出，沒入那女孩的眉心。他從未見過這種法術，不過她的暈倒一定與此有關。
王默小胖守在病房，她終于醒了，她伸出手眼前晃了晃，漆黑的世界從未放過她。
她神色失落收回手，被小胖牢牢握住，她渾身一顫打一個激靈，卻又實在看不見他的身影外貌。
“你感覺怎樣？痛不痛？哪里不舒服？”
妙言搖了搖頭，露出一抹寬心的笑。
“那你餓不餓，有沒有什么想吃的？”
“我想喝奶茶，你給我買?！?/p>
“好，麻煩你先照顧一下她?！?/p>
王默點點頭，見他跑的匆忙過去把門關上，正要回身卻聽妙言說道：“王默，無論你做什么我都相信你。”
王默只覺得這話莫名其妙，但也沒有多想，只當是她的信任，莫名的沉重。
“我的眼睛已經完全看不到了?！蓖跄惑@，孫妙言繼續說道，“小胖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我幻想過與他長相廝守的二人世界，他值得世界上最好的愛人，知道嗎？這種感覺就像你跟水王子，我做夢都沒想到過我會遇上這么好的一個人?！?/p>
講到這里她的眼眶已經濕潤，她本就是一個感性而又多情的姑娘。
“我并不恐懼死亡，我也早就應該死了，我是陰差陽錯來到這里，我喜歡你，喜歡水王子，你可能覺得荒謬怪誕，可我屬于另外的世界，我是一名精靈少女，世界之外還有好多好多的精靈少女，她們愛你，愛水王子，期待你們幸福的生活。
幸好，這個世界沒有虧待你。聽不到外面的混亂爭吵?！?/p>
王默內心狠狠揪動，淚水蓄滿眼眶，她從未聽過這樣的話，在被討厭的世界里，原來有人在世界之外愛著她。
除了水王子，媽媽，她是第一個愿意與她接觸的人，或許是性格迥異，或許是情志難融，她與這個欺負善良的世界格格不入。
她并不是喜歡鶴立獨行，而是會被一如既往的討厭，她的朋友剛開始都很好，可是不久便會疏遠她，甚至討厭。一次次期待一次次受傷，她只能去享受孤獨帶來的時間，索性她還能畫畫，能將痛苦的沉寂化作有力的臺階。
她要站在山頂，一定有志同道合的人！
沒有！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熙熙皆為利往。
第一次，她覺得有了真正的朋友，不是故意打翻染料撕毀作品的人，不是當面陰陽怪氣背后造謠辱罵的人，不是推推搡搡故意在演出會上害她摔倒的人，不是在她訂單的外賣里惡意涂抹芥末醬的人，也不是大冬天把她關在廁所沖她潑冷水的人。
大學的時光很難熬，她們能做的惡瘋狂而又壓抑。
她不能明白，為什么就是有人看不慣她，她究竟哪里得罪了他們，究竟是哪里做的不好。
然而并非是她不好，恰恰是她太好，她過分的美好，世界上憑什么要有美麗才氣而善良的人活著？這種人活著只能窺見自己的難堪！
這些，孫妙言不知道，水王子不知道，默媽也不知道。
“我可能會死，可能時日不多，可能嗯？……等等，我好像能看到了?！?/p>
“醫生？醫生？？？”
———哦，原來是腦子里的血塊壓迫到眼部神經了，不是快嗝屁了。
“等你腦袋里的血塊完全消散就沒什么大事兒了。記得少吃油膩辛辣刺激的食物。”
“好的醫生?！?/p>
王默擁抱住了她，為這來之不易的真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