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門說事坐東屋沙發(fā)的,取沙發(fā)小幾上蓋杯泡茶水送上。茶葉以三指伸進茶葉罐一指節(jié)撮出量為準,熱水入杯距離杯口一指止。遞送時注意茶杯把要在客人順手的位置。
以上茶杯均用托盤送上。
堂屋的茶水用櫥柜邊的熱水瓶泡,東屋的茶水用堂屋的熱水瓶泡,人走后,要注意立即補水、立即洗杯子控水。
上門干活或送東西的則是搪瓷杯涼白開送上。
所以,大民小民其實每天忙忙碌碌的。劉元年和余蘭芬是下班了也并不清閑。唯一不出閨門不參與這些的是劉燕珍。
不過這天她也出來了。
因為劉東梅哭著進了門。
晚上,劉元年在看新聞聯(lián)播,落地扇在他身邊吹著,劉燕珍在房間里看書,臺扇在她房間吹著。余蘭芳和大民抬了小涼床在院子里納涼,小民點了兩盤蚊香放在涼床兩邊的地上。播音員字正腔圓的聲音從藍色的窗紗透出來。
“額大吶額不過了......”哭聲伴著土洋結合的腔調(diào)進了門。
“閉嘴。進屋再哭。”
余蘭芬分別給大民小民示意了下。小民立即關好院門,然后快速跑去打開堂屋的紗門,大民拎著小涼床立即進門,將涼床貼墻放在堂屋空地上,小民再把蚊香放到堂屋小涼床下面。
這時劉東梅也坐在了小涼床上繼續(xù)哭。余蘭芬坐在椅子上拿著扇子在扇,“小民擰個毛巾給你大姑擦下臉。”
小民到院子里從晾衣繩上拽下一條曬干的小毛巾,拿到水池上淋濕后擰干,進屋遞給劉東梅,“大姑給。”劉東梅接過用哭音說:“乖啊謝謝你”。
小民有點詫異的接過毛巾去水池清洗。這個大姑記憶中沒怎么見過,上次見面是冬天她和爺爺奶奶一起回劉河灘給老太過壽的時候,也并不怎么搭理人,還挺有派頭的。
劉東梅在堂屋一邊哭一邊說著什么,小民拿著芭蕉扇拍著腿不讓蚊子落腳。她在糾結該去哪里:是和哥一起到東屋和爺爺一起看電視呢還是去自己床上呢?奶奶和人說事的時候是不允許在邊上聽的。
院門咚咚咚的響起。
“誰呀?”
“我”。一聲沉悶的聲音響起。
這個回答很不符合奶奶的要求。奶奶要求的正確回答應該是:我是某某某。
小民一邊腹誹一邊打開門。大姑爺莊恢宏捂著胳膊一臉老實的進了院子,小民立即關上門。
莊恢宏一進門劉東梅的聲音就響亮起來。
“你來這里干嘛?這是劉家!怎么地,還想在劉家耍威風啊?告訴你,沒門!這是俺大耶(大伯)大吶(大伯母)家不是你莊家!”
“你講講道理。我什么都沒說,下班到家就被你砍了一刀,你砍人還有理了?”莊恢宏壓著嗓子說完轉向余蘭芬。
“大伯母你看。”莊恢宏解開包扎起來的左手腕,血淋淋的肉都翻出來了。余蘭芬趕緊進東屋找酒精。
“砍你怎么了?你看看你媽說的是人話?說我是不生蛋的老母雞!大麗二麗不是你莊家骨血?還是我劉東梅偷人了養(yǎng)漢了生了倆閨女?沒這么倒污水的!”
“我媽不是那個意思......”
“你媽什么意思?不就是說我沒給你莊家生個兒子!我又不是生不出來!這不是計劃生育不讓生!你莊家要是有錢能交得起罰款,我盡管再生好了!你看看你二弟,也跟著你媽起哄。
他有本事敢保證以后結婚頭胎就生兒子?要是生不了兒子怎么說?!想逼死我你再找一個?”不等莊恢宏說完話,劉東梅的話機關槍似的掃了出來。
“來,我死我也拉著你一起死。”劉東梅說著一頭頂在莊恢宏胸前,莊恢宏沒提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劉東梅上前扭著莊恢宏又撕又打。
劉燕珍在屋里聽到說大表姐砍了大表姐夫,就想出來看看,再聽到兩人的撕扯聲,終于忍不住開了門出來。她驚奇的發(fā)現(xiàn)大表姐和大表姐夫竟然坐在地上,她趕緊上前拉人。
余蘭芬站在東屋聽了有一會,直到劉燕珍出來拉架,她朝劉元年示意了下。劉元年站起身,余蘭芬拿著酒精紗布跟著走了出來。
“看看你們,像什么樣子!”劉元年一聲喝,劉東梅趕緊住了手,縮著肩膀站在一邊,莊恢宏也爬了起來,低頭站在一邊。
“有事說事,有問題解決問題。你們這樣能解決什么問題?”
“是是是”。倆人連忙應是。
“你不看書了?!”劉元年板著臉對著劉燕珍說道。
“這么吵也看不下書啊。”劉燕珍嘟囔著,但還是回房關了門。
余蘭芬這時已經(jīng)將酒精紗布給了劉東梅,讓劉東梅幫莊恢宏重新消毒包扎。劉東梅不愿意但更不敢違背余蘭芬,一邊瞪著莊恢宏一邊給他包扎。
包扎好倆人坐在小涼床上。
余蘭芬語重心長的和莊恢宏說:“你看,東梅是心疼你的,不然給你包扎什么?你兩人才是最終過日子的人,不能總是聽你媽的。
啥兒子不兒子的?你媽倒是生倆兒子,日子過的又怎樣?可見日子過的好不好和生兒子無關。
你爸推倒油瓶不扶的,你媽日子能過好嘛?你以后要多關心東梅,你倆好才能過好日子。”
莊恢宏連連點頭。
余蘭芬又對著劉東梅說:““回去和恢宏好好過日子,不要動不動就砍,砍壞了不還得你受著。
有什么事你來和我說,我還能不管你們?你大耶(大伯)整天為你們煩心,我們不就是希望你們過好?聽話回去好好睡一覺。不許分床睡,聽到?jīng)]?”
劉東梅原本還想和大伯母撒個嬌說不回去,聽到大伯母的聲音后來越來越嚴肅,于是低聲應是。
她想回去就回去,才不會和莊恢宏那個混蛋睡一個床呢!反正大伯母也不知道。
“不許分床睡,過后我要問的。”余蘭芬在送劉東梅莊恢宏出門的時候低聲對劉東梅說。
“床頭打架床尾和。你要是不聽話,以后我就不管你了。”劉東梅一驚,連連點頭:“聽,我肯定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