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春天,孫秀月終于見到了通過一次電話的舅舅。
徐舅舅并不是一個人回來的,和徐舅舅一起回來的人讓孫秀月驚訝不已。
“二爺?您怎么會和舅舅在一起?舅舅,您怎么會和二爺遇到的?二爺,您后來和小玲突然就走了,我們都不知道你們?nèi)ツ睦锪??你們這些年還好吧?舅舅,您就一個人嗎?......”
孫秀月激動不已,話說的語無倫次,眼前的兩個人,一個是親人,一個是恩人。
徐舅舅應(yīng)該有六十好幾歲了,瘦高的身材,麥色的肌膚,眼角周圍滿是褶子,顯得比較滄桑,此時淚流滿面的。這是親人。
另外一位五十多歲的年紀(jì),短發(fā)根根豎著,淺麥色的肌膚,圓臉圓眼,留了淺淺的絡(luò)腮胡子,比以前胖了許多,滿臉嚴(yán)肅,只一雙張飛眉依舊。
這就是劉河灘最難接觸的神秘人員毛猴二爺,曾經(jīng)有恩于孫秀月。
孫秀月還記得當(dāng)時懷著劉晶受了刺激后暈倒在地是毛猴二爺幫忙把她抬回家的,她迷迷糊糊中記得有人幫她把脈,根據(jù)排除法應(yīng)該是毛猴二爺,但是她登門感謝的時候毛猴二爺并未接受。
后來有一天,毛猴二爺突然就走了,就如當(dāng)初突然來一樣,也不曾和村里人打招呼。不知為何村里人對毛猴二爺避諱莫及,孫秀月一個后來人員自然是遵守這種避諱。
現(xiàn)在,他怎么和舅舅在一起了呢?
孫秀月又哭又笑的,又想和毛猴二爺持晚輩禮,又想撲徐舅舅懷里大哭,不知做什么動作的好。
徐舅舅拉著她的手,一個勁的說:像,和你外婆很像。說著眼淚撲簌簌的掉下來,“我離開家的時候,你媽才十四歲......”
劉木林招待劉二爺,“這些年未見,二爺富態(tài)不少,當(dāng)年在劉河灘,多虧二爺照看,不然不知還有沒有小三子?!眲⒛玖种傅氖菍O秀月懷孕暈倒在外面地上的事。那年月孕婦摔跤流產(chǎn)的不是稀罕事。
“無事。自家人?!眲⒍攧⒃н窒伦欤闶切α?。
一番哭笑后,都落了座。住的賓館是劉木林安排的,靠石塔湖很近,是市里樓層最高檔次最高的賓館,里面的陳設(shè)近似后世的五星賓館。蕭曉驍每次來就是落塌這里。
原來,徐舅舅當(dāng)年被抓壯丁,他找機會逃了,然后不敢回家,輾轉(zhuǎn)之下,機緣巧合跟著一群人到了港城,好容易安穩(wěn)下來后發(fā)現(xiàn)回不來了也通不了信。
后來他結(jié)了婚,再后來就慢慢消了回來的念頭。
前兩年,因為港城特別亂,老婆被誤傷亡故,他一個人才又滋生了回鄉(xiāng)的念頭,于是開始和人打聽大陸的情況,后來打聽到劉二爺這里,發(fā)現(xiàn)竟然是老鄉(xiāng)。
再深聊,倆人竟然來自于同一個城市,于是徐舅舅存著僥幸,將珍藏多年的少時拍的唯一的一張還在的全家福照片拿給劉二爺看,劉二爺覺得照片上的女孩很像劉淼,就說了出來。
再后來,劉二爺就托人幫忙查詢,查了一年多才確認(rèn)孫秀月應(yīng)該是徐舅舅妹妹的孩子。
孫秀月只覺得上蒼有眼,讓他們甥舅在這樣不可能的情況下還能重聚。
她從徐舅舅手里接過照片,看著其中一個三十四五歲的盤髻女子,這就是外婆?一個四十左右的男子,和徐舅舅面容仿佛,這就是外公?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應(yīng)該是徐舅舅,一個八九歲左右的女孩,應(yīng)該就是媽媽了,外婆懷里還摟著一個二三歲扎著朝天辮的男孩,這,這是?
徐舅舅流著眼淚說,“這是你外公四十歲那年拍的照片,當(dāng)時都說世道要亂了,就怕逃難走散了,拍照片就是留著以后認(rèn)親的,當(dāng)時拿到照片后每個人都對著照片記了很久?!?/p>
孫秀月心亂如麻,“舅舅,那我還有個小舅舅?他在哪?”
徐舅舅抹著眼淚說:“沒有了,拍照片后不久,你小舅舅就一場高燒走了?!?/p>
說著又痛哭起來,孫秀月趕緊上前安慰。
劉木林卻覺得徐舅舅的尋親路未免太順利了,而且,僅憑一張照片就認(rèn)親未免草率。
不過毛猴二爺是相識多年的人,他雖然不知道毛猴二爺家的內(nèi)里情況,卻也知道他是劉家長輩。所以,他對毛猴二爺是信任的。
劉木林想著找機會問問蕭曉驍,國外是否有先進的方法可以查驗血親關(guān)系。
徐舅舅到酒店的時候已經(jīng)下晌了,所以,一群人哭哭笑笑收拾好的時候,背著書包的劉淼帶著劉晶趕到了酒店。因為認(rèn)親,劉淼特意請了晚自習(xí)的假。
徐舅舅一把拉住劉淼對孫秀月說:“你媽當(dāng)年就長這樣?!比缓罂粗鴦㈨盗鑱y的短發(fā)不贊成的說:“女孩子怎么弄個男孩子的頭發(fā)?”
孫秀月連忙解釋,因為學(xué)習(xí)緊張才剪的。徐舅舅毫不見外的對劉淼說:“聽舅爺爺?shù)脑挘⒆右p子,以后不許再剪這么短了。”
劉淼嗯嗯嗯的點頭。她想,得虧舅爺爺是現(xiàn)在來認(rèn)親的,要是早兩年,哪怕是早一年前,他這么命令自己估計自己都要和他嗆起來。
現(xiàn)在的劉淼待人待事比較平和。奇怪,她其實經(jīng)常和蕭靜姝爭執(zhí)的,但是對于其他人就越來越不在乎了。倆人越爭越不見外,劉淼覺得自己好像又多了一個好姐妹,和原媛不同的好姐妹。
舅爺爺送了劉淼劉晶每人一塊金牌,上面寫著吉祥話,劉磊也有一塊,孫秀月代收了。
沒見到甥外孫的舅爺爺是遺憾的,不過在知道甥外孫再過半年多就可以回家后就又期待起來。
劉淼心里輕輕嘆口氣,為什么身邊的人都更喜歡男孩子呢?男孩子比女孩子好什么呢?什么是傳宗接代?難道不是女性的DNA更穩(wěn)定嗎?女孩子傳宗接代才更合理啊。
第二天,一番大餐過后,劉二爺有事先告辭,他止住了徐舅舅,示意劉木林送下樓。
劉二爺站在空曠的一樓大廳,低聲對劉木林說:“這個人確實是秀月的親人,DNA我在港城驗過了,兩人有百分之二十五的血緣關(guān)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