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塘與河相隔不遠,中間是菜地,此時,地里有人,戴著草帽,遠遠的看著,似乎是在整地。
河邊,垂柳依依,長長的枝蔓伸到河面,劉淼拽了幾根柳枝,在手上繞起來了,轉眼間繞成一個環帶在頭上,又折了幾根,準備給妹妹也編個柳葉環。
“少女,妙。”一個聲音傳過來。
劉淼神色一變,兇狠的看向聲音傳過來的方向,就是地里疑似整地的那個人。
“二爺爺,你又開始對對子啦?”陳君的聲音響起。
“哈哈大君子,這就是你媽說的釣龍蝦的人?盡管釣盡管釣。”劉淼聽聲音洪亮以為是個壯年人,再一看樂哈哈的人滿臉褶子,分明是個老年人,不由放松下來。
劉淼快步走到劉晶身邊,把柳葉環套在劉晶腦袋上,劉晶甩甩腦袋,樂的轉了起來,然后美滋滋的跑到劉磊身邊:“哥,好看不?”
劉磊笑出一個酒窩的說:“哥當然好看。”
劉晶跺腳:“哥!”
劉磊一邊笑一邊舉手打招呼:“二爺爺,這是我妹妹,放假在家,我今天帶來陳師傅家玩的,在你家魚塘釣龍蝦,你沒意見吧?”
“沒意見沒意見,我還要感謝你們來釣龍蝦呢,省的我們自己抓了,你們多釣點。龍蝦多了會搶魚的氧氣。”
劉淼聞言,舒一口氣,拿起蘆葦桿。
二爺爺扛著鋤頭和鐵鍬走過來,看著桶里的龍蝦,“你們這也沒釣多少么,來,二爺爺幫你們一下。大君子你回家拿麻繩和尼龍舀子來。”
“哎”陳君應聲跑回家,一轉眼拿了一卷細麻繩過來。這時,二爺爺已經挖了一小坨蚯蚓。
二爺爺將細麻繩扎住蚯蚓,然后丟水里。一連順著水塘邊放了七八根麻繩,然后回頭收第一根麻繩,上面兩只龍蝦,眼看著要掉下水,舀子一抄,掉舀子里了。
就見二爺爺這樣不斷的提麻繩不斷的抄龍蝦,轉眼間就小半桶了。
二爺爺停手,示意“你們來。”
劉淼和劉晶倆人不亦樂乎的提著麻繩抄著龍蝦。
“喬女嬌笑,少女妙。”
“白水泉邊,女子好。”劉淼回頭瞄了一眼,順口對道。
“哎呀你會對對子!”二爺爺驚喜不已。
“不會。我只是根據你剛才說的想的。”劉淼如實而言。對對子,是老師講大觀園連句時說的,什么平平仄仄,劉淼壓根沒明白,都是引申講解,不在高考范圍,根本沒進心。
“那我再出一個,你對對看:
女子好,少女妙,好妙好妙。”二爺爺又挖了一坨蚯蚓。
劉淼低頭思索,“魚羊鮮,大羊美,鮮美鮮美。”
“好!”二爺爺鼓起掌來。
劉淼有點臉紅,這不就是根據上聯湊幾個左右結構的詞么,也值得叫好?又不是什么妙對絕對。
隨便都能再湊幾個:
現在電影明星多,“日月明,曰生星,明星明星。”
姑老太喜歡嘮叨,“口勞嘮,刀口叨,嘮叨嘮叨。”
自行車剛換了鈴鐺,“金令鈴,金當鐺,鈴鐺鈴鐺。”
外交態度應該強硬,“弓雖強,石更硬,強硬強硬。”
“有個絕對,姑娘若是能對出來,我送姑娘一句話。”二爺爺站住正色說道。
劉淼趕緊回身,面對著二爺爺:“二爺爺請說。”
“煙鎖池塘柳。偏旁含五行:‘金木水火土’。”
劉淼思索,湊出含五行的字容易,可是想有“煙鎖池塘柳”的意境難。
一直到吃完飯告辭回家,路過二爺爺家的時候,劉淼駐足,“二爺爺,我想了幾個,都覺得意境不好,勉強有一下聯您看可否對上:秋染錦江堤。”
“煙鎖池塘柳,秋染錦江笛。
哈哈哈!好好好!”二爺爺哈哈大笑。
劉淼愕然,“這也行?”
“這上聯目前沒有最佳下聯,你對的自然算行。”二爺爺開心的說道。
“二爺爺今兒高興,送你一句話,”二爺爺招招手,劉淼順從的把耳朵往老爺子這邊伸了伸。
“你這孩子心思細膩太重情,傷就容易從這上來。記住二爺爺一句話:二十六歲后再結婚。”
劉淼驚詫的看著二爺爺,二爺爺只是緩緩卻又認真的點了點頭。
陳君興奮的對劉淼說:“姐,二爺爺說命理很準的,但是他一般不開口,經常有人拿錢來請他幫忙看他都是拒絕的。”
劉淼覺得好混亂,世界不是唯物的嗎?
她去找原媛,原媛卻告訴她,她爸告訴她以后不能嫁屬雞的。
外面的世界還真是光怪陸離啊!
難道也有八十一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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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淼跑去找陳老師和陳師母。如果說,父母是兄妹是她最親近的血緣親人,那么陳老師和陳師母就是劉淼沒有血緣的親人了。
從小學三年級開始,陳老師和陳師母就從生活到學習一直在關心著劉淼,某種程度上,倆人是劉淼心中理想的父母的存在。她曾不止一次的希望自己是陳老師和陳師母的孩子。
陳老師帶著小小外出了,只有陳師母在家。
陳師母聽了劉淼的近期遭遇以及困惑后,說了句“信則有,不信則無。”
然后告訴她:因為人的認知局限性和社會文化的復雜性會讓人覺得某種理論某種行為所述蠻“準”的。
當人相信某種預言某種暗示時,會主動關注與之相吻合的部分,而忽略不符合的部分,并且放大了這些偶然的顯著性。
比如你穿了一件紅裙子,然后你會發現周圍好多人都穿了紅裙子。但其實,夏天穿紅裙子的概率一直是差不多的,只是你之前沒注意到而已。
劉淼拉拉身上的紅裙子,哈哈的笑起來,然后拿起雪碧,愉快的喝起來。
劉淼轉了轉眼珠,終于問出口:“師母,您和陳老師為什么對我這么好?不僅教我功夫還教我很多人生道理。”
她會問出口,因為這句話在她心中存了近十年。
當年陳老師給她額外開小灶時,余蘭芬就很不信任一個非親非故的人會那么好心無償的幫助別人,在聽說陳老師是三十多歲的男老師時差點鬧到學校去。
還是在隔壁的賀老師再三的保證陳老師的人品以及劉元年的呵斥下,最后才沒付諸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