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械崩解聲從外傳來,打破對惡貫滿盈事實的逃避。
粉紅色絲帶的沖擊不過如此。雖然我心中這般反復強調,可出聲反擊的行為恰好證明與此相反。
這是那位死去同事的房間,供應此處的水循環系統損壞,我并不會修,處理方式也只是切斷這里和主體的聯系。
病態的部分會被毫無疑問地拋棄,向來如此,從來如此。
第1030次。燈亮了。
我猛地想起門上的那句“神愛世人”,如果他真的是神,那為什么不對我們多加愛護,要將我困在如此般循環的煉獄之中。不計其數的死亡墮落,在他看來卻像是取樂的神曲。
門被迅速打開,我想掐住他的脖子,讓他體會我這18年如一日的窒息的生活!
多少曾經充滿希望的人在這里消耗掉最后一絲憧憬死去!他們絕望的求救不會傳到這位高高在上神明的耳中,他們最后一刻的呼吸永遠隨著通風系統而散去,沒有人記住他們,除了我!
“對于這一切,我很抱歉。”
***
右手還在用最后的力氣攥著刀,這是我從運輸車的夾層中取出的,這是我第一次用這份工作人員的特權對待一位“租客”。
手臂已經失去知覺,只是在不時抽搐,痙攣。
我用刀一遍遍將他的脖頸切開,又看著他一次次恢復。后來刀鈍了,我只能用刀尖戳開一個口子用手撕開礙事的皮膚與血肉。
他全程噤聲,只是見證這孩童的發泄。
我有些后悔,后悔沒能在恢復前往他的氣管中塞進刀子。
“休息一下吧,孩子。”他的語言更像老人了,可是外表不變。
“把身子變成老人模樣更能騙過我吧?”沒有誠意的安慰。
“我并不想欺騙你,我想彌補。同時改變你。”
“彌補?神明大人大發慈悲。改變?十惡不赦的神明沒有資格說這個吧。”身體無力,但是語言是另一種利刃。
他沒有說話,轉過椅子背朝著我。我明白,我并不比他善良多少。
“Deusamatmundum,神愛世人。”神經慢慢放松,或許是我累了吧。而口中只是在不斷喃喃。
“我最開始也這么認為,神愛世人,但是神不能光顧每一位人的生活...”這是一句話,但我分辨不出這是我說的還是那位神所說。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我好累...我好累...
我在房間里,我躲在房間里,我躲在房間角落中。
我在逃避,我在逃避鬼魂,我在逃避受到詛咒的鬼魂。
我盡可能貼近墻壁,我想要墻紙的粉色成為我的保護色,但它還是太刺眼了,它在將我往前推,推向想要吞噬我的鬼魂。
它們咬住我,先是四肢,再是小腹。麻痹感一點一點扒著我的身子往上攀爬。
手能動了,它也爬進了雙肺之間。我感受不到呼吸了,我拼命深呼吸,想再次感受空氣穿過氣管。
麻痹放過了肺部,我能感受到紅細胞帶著空氣穿過我的身體。但新生的興奮并沒有持續多久,它并不是停下了,接下來,是心臟。
這次不再是簡單的麻痹,隱隱的心絞痛和酸痛立刻變得無比具有威脅。
我想用痛覺躲避掉這份折磨,緊緊抓住肋骨,快要刺破皮膚,快要按住心臟停下它的跳動。
它在慢慢向上攀移,它的目的是我的大腦。在脖頸處我按住了它,但是心臟上的處罰依舊不停。
我醒了,手掐著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