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風吹來,月升起,我抱著書悄悄看你一眼,月照海面迎來了我們的故事。」——林非月
遇見周景海那年,我高二。
那時的我,青春正好,風華正茂,和現在的我截然不同。
遇見周景海,完全是一場意外。那天傍晚,夕陽的余暉給整個校園披上了一層夢幻的薄紗,暖烘烘的。體育課提前下課,我和幾個平日里玩得不錯的同學,像往常一樣,相約去學校二樓的閱覽室。閱覽室不大,卻被書籍塞得滿滿當當的。
我在書架前徘徊,指尖輕輕滑過一本本封面,正糾結該選哪本時,不經意間瞥見借書處孤零零躺著的《茶花女》。
記憶一下子被拉回上周,它似乎就安靜地待在那兒了,大概是哪位粗心的同學放錯了地方吧。我像是被什么牽引著,不由自主地走過去,輕聲問管理員老師:“請問這本書有人借嗎?”
老師嘴角上揚,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輕聲答復:“沒人借呢。”那一刻,我心里莫名涌起一股小小的雀躍,抱著書,走到同學們早已選好的座位旁。她們已經沉浸在書的世界里了,留給我的是靠窗的位置。我輕輕拉開椅子坐下,只要她們還惦記著我,在哪兒看書,對我來說都一樣。
翻了沒幾頁,下課鈴清脆地響了起來。午后的閱覽室瞬間熱鬧了幾分,同學們進進出出,有的結伴去食堂覓食,有的則和我一樣,來這兒尋找片刻的寧靜。
幾個八班的同學走進來,在書架間挑挑揀揀,最后拿著書,在后面的桌子旁坐下。閱覽室里安靜極了,只有偶爾傳來的輕輕的翻書聲,仿佛是時光在書頁間的低語。我望著貼了玻璃貼紙的窗戶,思緒漸漸飄遠,無心看書。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像是一陣帶著春日暖陽溫度的微風,輕輕鉆進了我的耳朵里。
“哎,同學,我們以后怎么稱呼你啊?”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
緊接著,那個令我心動的聲音傳來:“你們叫我阿海就好。”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卻像一顆石子,投入我原本平靜的心湖,泛起層層漣漪。
等他們的聲音漸漸遠去,我才回過神,緩緩收回視線。阿海?他是哪個班的呢?這個名字,在我心里種下了一顆好奇的種子。
正當我滿心疑惑的時候,班上的同學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雙手撐著桌子,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老師……老師有事,讓你去操場。”她好不容易緩過一口氣,說道。
我心里“咯噔”一下,以為出了什么大事,匆忙把書遞給同學,拜托她幫我還回去,便朝著操場飛奔而去。
操場上,同學們三五成群,有的在歡快地打著羽毛球,輕盈的羽毛球在空中來回飛舞;有的悠閑地散著步,享受著這片刻的放松;還有的在籃球場上盡情揮灑汗水。
人群中,金老師穿著那件亮眼的黃色風衣,在一片藍白相間的校服里格外醒目。我快步跑過去,帶著一絲緊張問道:“金老師,您找我有什么事呀?”
金老師教我們數學已經兩個學期了,她教學有方,把班級管理得井井有條,我們都很敬佩她。她微微皺了皺眉頭,帶著些許無奈說道:“過兩周就要分文理了,五班班主任想和咱們班舉辦一場友誼賽,你想參加嗎?”
我瞬間明白了,五班老師教兩個班的英語,和金老師私交甚好,在這面臨分班的特殊時刻,不少班級都通過舉辦比賽來增進感情。我在心里默默權衡了一下,在這個班級里,不參加比賽,會被一些人說自大,參加了,又會被吐槽愛出風頭、裝樣子。但我已經不想再在意那些無端的看法了,于是,我堅定地點點頭,答應了下來。
比賽定在周三下午第三節課。金老師站在講臺上,把這件事向全班同學說明了一下,強調是自愿參加。
當她提到我要參加時,我明顯感覺到幾道不友善的目光像針一樣刺向我。我裝作沒看見,低下頭,繼續埋頭寫作業。我心里清楚,她們不喜歡我,可要是為了這些討厭我的人的看法而生氣,那不是太傻太幼稚了嗎?
日子就像被上了發條一樣,過得飛快。比賽那天,天氣依舊熱得厲害,蟬在柳樹枝頭不知疲倦地鳴叫著,仿佛在為這場比賽吶喊助威。
兩個班加起來八十多號人,都早早地來到操場,個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體育老師一聲尖銳的口哨響起,兩位參賽的男生如離弦之箭般沖了出去。剎那間,加油聲、吶喊聲震耳欲聾,仿佛要沖破天際。
我和五班的一位女生站到了跑道上,我把外套隨手甩到一旁,眼睛緊緊盯著那兩位正在激烈角逐的男生。三分鐘后,我們班的男生率先沖過了終點線,班上的同學們興奮地歡呼雀躍起來。
獲勝的男生還略帶挑釁地看了五班的對手一眼,對方氣得臉都漲紅了,差點把手中的礦泉水瓶扔出去。和我比賽的女生趕忙跑過去安慰他,兩人小聲嘀咕了幾句。等她再看向我時,眼中滿是怒火,像一頭發怒的小獸。
我深吸一口氣,和她擺好起跑姿勢。老師的口哨再次響起,我們如同獵豹一般沖了出去。一開始,她的速度很快,把我甩在了后面。
但我并不著急,穩穩地調整著呼吸和步伐,每一步都踏得堅實有力。風在耳邊呼呼作響,肆意地揚起我的發絲。
就在這時,不經意間,我的目光掃向觀眾席,一瞬間,我看到了一雙無比干凈澄澈的眼睛,宛如春日里的一汪清泉,他似乎正專注地盯著我。我的心猛地一顫,不過只是匆匆對視了一眼,我便立刻收回目光,鉚足了勁兒,全力向前沖去。
沖過終點線的那一刻,我長舒了一口氣。老師和同學們紛紛圍了過來,遞水的遞水,拿衣服的拿衣服。我接過水,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喝了幾口,便去集合。
老師站在前面,講了一些客套話,又著重強調了分班選擇的重要性,才宣布下課。
我轉身準備離開,就在回頭的那一瞬間,我又看到了他。
那位少年靜靜地站在那里,午后的陽光毫無保留地灑在他身上,給他勾勒出一圈淡淡的金色輪廓。他鼻梁上架著一副精致的眼鏡,整個人散發著一種如深邃海洋般寧靜的氣息。他微微仰頭,似乎在傾聽著微風的私語,嘴角輕輕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就像平靜海面上泛起的絲絲漣漪,溫柔又迷人。
班上的女生們也注意到了他,開始小聲議論起來:“他長得好帥啊。”“他是哪個班的呀?”那一刻,我心里隱隱有種預感,我的青春,因為這個叫阿海的少年,即將被添上一抹絢麗奪目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