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龜年雖然是樂工世家,但是府邸收入不比一些達官貴人少,唐朝官宦人家只要舉辦酒宴,那必是要請他兄弟三人的。
吳美麗自從看了那次李彭年跳舞后,總是對他念念不忘,為了再見李彭年,又派人去邀請兄弟三人到府邸表演。好不容易等到酒喝完了,舞也跳完了,吳美麗逮到機會便說,“我觀這舞姿,如天上仙人一般,不知從何習得。”
“自是樂坊老師教之,才能習得精髓之一二。”李彭年道。
“我自小就苦于沒有機會學習舞蹈,不知小郎君可否教我一二?”
李彭年為難,“這……”
蘭兒在吳美麗耳邊輕聲道,“公主這恐怕不太合適。”
吳美麗當做沒聽到一樣只問,“怎么莫不是你不愿教我?”
李彭年正不知如何作答,此時他的哥哥,李龜年上前行禮道:“非我家三弟不愿教公主,只怕這有損圣人顏面,萬一傳出去,只怕辱沒了公主名聲。”
吳美麗四下里看看,“此乃我府邸家仆奴婢,并無外人,何談傳出去?”
“這……”李龜年一時無語,轉念一想,便道:“公主殿下有所不知,我家弟弟的舞也是我言傳身教的,如果公主殿下要學習,我自然也可以教授一二。”
“你?剛剛不是說樂坊老師教他的嗎?”
“正是,正是。吾李龜年樂坊老師是也。”
吳美麗上下打量著李龜年,一看他就是故意的,聽蘭兒說他深諳音律,此時倒是想要考他一考:“我可是早就聽說你在演奏唱歌這塊,可是非常有實力的,不想你還會跳舞,不過你當真還會跳舞,擇日不如撞日,那你現在開始表演吧。”
樂聲起,李龜年也開始起舞,可是明顯能看出來,他跳的沒有李彭年好,吳美麗實在不想繼續看下去,便道:“停停停,你這個水平和我不相上下呀,你敢欺瞞于我,來人,把他拖出去……”吳美麗還沒說完,三兄弟刷刷跪下來,求饒,滿口只道毫無欺瞞之意。此時張侍衛和另一位手下押住了李龜年,問:“公主殿下請發落?”
吳美麗本來沒想到大家會那么緊張,只得端著點說道:“把李龜年拉出去嘴巴堵上,我今日必是要李彭年教我跳舞的!”
吳美麗說罷,兩侍衛得令把李龜年架了出去。李龜年已走,吳美麗看了看大廳,衣袖一揮,讓侍奉的宮婢也退了出去。這下就剩樂師蘭兒還有她和李氏二兄弟了。得此良機,她便走到舞臺中間,與李鶴年面對面了,“這舞應該怎么跳,才能跳得如小郎君這般動人好看?”李鶴年手把手教吳美麗,兩人一顰一笑大家看得門清。雖說這古代女子多害羞,但是到了昌隆公主這里,李彭年卻像個小娘子分外緊張表現局促,根本不知道公主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吳美麗仗著公主的身份,撩起小哥哥一點不害臊,直到天色已晚,她才放李彭年回去。
吳美麗回到內室后,蘭兒忍不住說道:“公主今天行為實在是不合適,若是公主殿下想要嫁人,和圣人言明就是,何必與一個樂工……”
蘭兒沒有說下去。吳美麗看看她,打了個哈欠,“這有什么,我又沒把他怎么樣,不就是跳個舞嗎。”
“您是公主殿下,萬一傳出去不好的。”
“對了,那個李龜年既然這么會玩樂器,那他是不是可以聽歌編曲?”
蘭兒沒太聽明白,“您是說唱詞配曲子嗎?”
“差不多吧,就是我唱歌,唱歌的這個曲調他用樂器演奏出來。”
“那應該是可以,聽聞李龜年七歲便能作曲了,所以很受宮里貴人們喜愛。”
“那好,明日再叫他們來府邸演奏。”
“這怎么行,這連著來公主府,必是要讓外人知道了呀!”
“那有什么關系?我要睡了,你明日去辦便是。”
蘭兒雖然不情愿,但還是領命退下了。
第二天吳美麗起床用膳后,喚來蘭兒,“李彭年可到了?”
蘭兒畏畏縮縮,“公主殿下,李龜年自昨日得了風寒,咳嗽不止,說是病了,臥床不起。”
“他病了?小身板這么差!不管他李彭年來了嗎?”
“李家三兄弟向來是一同演出的,故而今日演奏怕是只能再等等了。”
“蘭兒你信他鬼話,給我備車馬,我倒是要看看他病成何樣了。”
……
李府聽聞昌隆公主要來,更是亂作一團。吳美麗帶著醫官風風火火的就朝著李府的宅子里闖,“人呢!李龜年呢?我聽聞李郎病重,特意帶醫官來給你瞧病了。”
李龜年府邸的管事忙不迭地往前跑,邊跑嘴里邊大聲叫喚道:“昌隆公主殿下到訪,快去通知家主!”
“閉嘴!你喊什么呀,本公主耳朵被你吵死了。”吳美麗說完,管事趕緊把嘴巴關上,滿頭是汗的緊跟著公主,徑直就朝著李龜年臥房去,到了門口后,管事上前敲門。
“報,昌隆公主到!”
管事敲完門后,無人應答,吳美麗沒有耐心等了,順手一推就把門推開了。門一打開就看到李龜年躺在病床上開始咳起來。吳美麗喚來醫官,看著李龜年煞有其事的樣子,故作關心:“李龜年,我聽說你病了,本公主很是擔心,急得我一早就找醫官去了,快讓醫官看看你是得了什么怪病,見人就咳!”
李龜年想要起身行禮,但是剛起身又癱在床上,只是費力說道:“不知公主突然……到訪,李某實在是身體虧虛,無法起身遠迎。”
“瞧你這話說的,你既然疾病纏身,我怎可能在乎這些虛禮。”
說話間李家家主,李彭年李鶴年包括家眷都過來給昌隆公主行禮,因為李龜年臥房不大,外面還圍了宮婢奴仆。吳美麗對醫官使眼色,醫官趕緊上前把脈,然后在額頭測了測,經過一番詳細檢查,便對昌隆公主道:“公主殿下,確實得了風寒,他脈象紊亂,按理來說是需要臥床靜養幾日為好。”
醫官雖然這樣說了,但是吳美麗還是感覺奇怪,昨天天氣晴朗夜晚無風,怎么說得風寒就得風寒了,要是在現代她一定會是摸摸他腦門,可是如今這么多人看著,自己又是公主身份,自覺不合適,那官醫都開口證實,她便只能作罷,本想拂袖而去,可是一抬眼又看到李彭年了,不自覺便停下了腳步。
“話說你兄長病了,為何你和李二郎不能去我府上表演?”
李彭年本想作答,他旁邊的一位小娘子先行上前一步行禮道:“公主殿下有所不知,我家夫君從不獨舞,歷來宮廷奏樂,兄弟三人皆同去同往,編曲歌賦多是我李家世代原創,不曾教由外人,故而實在不便獨自表演,只怕效果不佳擾了公主雅興。”
“哦,原來如此。”吳美麗大腦飛速運轉,什么是我家夫君,這小郎君年紀輕輕居然已有家室,而自己正是那個第三者插足,這是什么情況。她什么話也沒說,迅速撤離了現場。
吳美麗轉身回到自己府邸,氣得直跺腳,指著蘭兒罵道,“你看我這么久笑話,你也不告訴我那李彭年是有家室的人,你是故意叫我難堪!”
蘭兒趕緊跪下,“公主莫生氣,我以為您心意已決,蘭兒怎敢阻攔您啊!”
“你這么笨,害我出糗,你出去,換別人來侍奉!”
蘭兒聞聽此言,瞬間眼淚滑出,“公主當真不要蘭兒侍奉了?”
吳美麗沒有說話,也不再理她。蘭兒見此情形,無奈起身準備離去,此時卻聽家奴傳報:圣駕到——!
蘭兒趕緊又跪下來。
“你干嘛?”吳美麗還沒反應過來。
“公主,圣人駕到!”
皇上?吳美麗自從穿越來唐,還沒見過這個天下權利最大的爹呢,倒也不敢去主動找,深怕自己言行不當觸怒了龍顏什么的,麻煩的很,可這如今怎么還自己找上門了。想著想著,她也趕緊跪下來。蘭兒見此,便趕緊提醒她,“公主行叉手禮便可,快快起身。”
剛扶起公主,圣人和太監侍衛們一行人已經推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