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至,華燈初上,長安城到處都彌漫著快樂的氣息,人群熙熙攘攘,叫賣聲,孩童的嬉笑追逐聲不絕于耳。西城公主拉著東張西望的吳美麗穿梭在人群中。
“今天果真是熱鬧呀!”吳美麗第一次瞧見滿城燈火,青年男女紛紛走上街頭,人們穿上漂亮的衣裳,姑娘們在首飾鋪子試戴最新的式樣,盡是一副開心顏。
“快來看,這個可以嗎?”西城公主拉著吳美麗在一個賣面具的小攤販那里停了下來。她戴著一兇神惡煞樣男子面具問道。
“嚇?biāo)廊肆耍 眳敲利惏欀碱^,掃一眼攤販的鋪子,多的是奇奇怪怪面目猙獰的面具,還有唱京戲一樣的臉譜,少有美觀好看符合她審美的樣式,扭頭便問,“你戴面具干嘛?”
“你不覺得這樣我就很像一個男人了嗎?”
“咱們不是穿了男裝嗎?”
“看臉看得出來好嗎?”西城公主白了她一眼。
吳美麗一時語塞,電視劇里不是都這么演嗎,而且一般別人都看不出來呀,她笑笑敷衍道,“姐姐說的是,不過我不要戴這玩意,一點也不好看。”
“好吧,那隨你嘍。”西城公主付完錢,二人又發(fā)覺前面有拔河比賽,招牌上還寫著獲勝隊伍每人可以免費領(lǐng)取一個好看的花燈。
于是兩人湊熱鬧也要去參加,兩個人為了確保拿到一個免費花燈,分別站到了兩支隊伍里。
一聲鑼響,各自隊伍開始奮力拼搏,三二一加油,齊齊喊著號子,那裁判小廝也是左右徘徊焦急等待,眼看著吳美麗這邊就要失勢,她抱緊前面的小娘子就使勁往后拽,扎著大馬步,不想后面的大姐也抱著她使勁往后拽,這一來一回的不知怎得大姐雙手越來越往上了,吳美麗鉚足了勁本來沒注意可是這大娘卻越發(fā)瘋得很,不知是有意無意,吳美麗無奈扭頭吼道:“我說大姐你拽我腰呀,你怎么還摸上我胸了,你不行(拽我胳膊呀)……”吳美麗話還沒說完,不知哪竄出來的無名大腳竟把大姐踹地上了,吳美麗瞪大了眼睛嚇了一跳,人群也四散開來。不知張侍衛(wèi)從何處突然竄出來的,竟在眾目睽睽之下把大姐踹倒在地,痛得大姐嗷嗷直叫,口吐芬芳了。吳美麗也覺得過分了,趕緊上前去想要把大姐扶起來,不想張侍衛(wèi)將其攔在身后并大聲呵斥那人,隨即召來侍衛(wèi)把大姐按跪在地上。
女人哀嚎叫到:“你們憑什么抓我!”
“大膽刁民!竟敢對當(dāng)朝公主有不軌之為!”說完張侍衛(wèi)亮出腰牌,“拖去衙門處刑!”
“喏!”
周圍人群紛紛行禮退到一邊,此時眾人目光都落到吳美麗身上。她只覺尷尬,低聲對張侍衛(wèi)說道:“她又不是故意的,你是不是……”
吳美麗猶豫還沒說完,張侍衛(wèi)便拔刀出鞘,眼看著要朝女人砍去的樣子,吳美麗趕緊拽住他,眼都沒敢睜明白,卻發(fā)現(xiàn)他那刀法真是精準(zhǔn)不差分毫,斷開那“女人”身前衣裳,竟掉下兩個圓圓大布包來。
男扮女裝……竟如此逼真,吳美麗本以為是東北大粗嗓子的婦人,不想?yún)s看走了眼,這會才明白過來。
那男的見事情敗露,連忙朝著吳美麗磕頭認(rèn)錯,“小的有眼無珠,不想冒犯了貴人,不要殺我,我只是不小心,并沒有要冒犯貴人的意思,我就是有十個膽子也不敢呀!”他不停磕頭認(rèn)錯,神情甚是緊張。周圍人也竊竊私語不知說些什么樣。
西城公主就站在一旁但是像個看客,什么也沒說。吳美麗當(dāng)然不會因此事要他的命,便只對張侍衛(wèi)說:“帶去府衙打板子去吧。”
西城公主和吳美麗在酒肆坐了下來,酒菜備齊,下人退去后,西城公主開口說道:“妹妹今日處事有損皇家威嚴(yán)。”
“怎么說?”
“張侍衛(wèi),既已說你身份,那種刁民就應(yīng)該拖出去斬了!”
吳美麗自顧自吃著飯菜,“姐姐我覺得此事處理有點嚴(yán)重了,其實我并沒有怎么樣不是嗎……”
“你怎能這般說辭,人生來三六九等,你身份高貴怎能容那賤民糟蹋了清譽。你倒是不計較,此事可大可小,算了。”西城公主說罷,站起身來,“多說無益,我要去城外放天燈,你可要一起同去?”
吳美麗正想回話,西城又打斷她說:“算了,我還是自己去吧,過幾日你我一同受箓?cè)氲溃妹每梢獫撔膶W(xué)習(xí)。”說完西城公主拂袖而去。
吳美麗看得出姐姐心有不悅,便也沒再去追。西城公主沒走多會,蘭兒手里拿著一支面具進(jìn)來行禮道:“殿下可愿與蘭兒一塊去街上散散心?”
“你從哪里買來的面具。”吳美麗細(xì)看一番,倒是比之前鋪子上看到的那些好很多。
蘭兒回道:“此乃張侍衛(wèi)拿來的,說小姐要是女扮男裝最好也帶上面具。”
“哼!我女扮男裝不像嗎?”
“殿下容貌清秀若不帶上面具,確能顯出小娘子模樣。”
“好吧,好吧,別說了,叫張侍衛(wèi)給我?guī)钒桑乙プ顭狒[的街市逛逛!”說完吳美麗便帶上面具,準(zhǔn)備離開。一出房門便發(fā)現(xiàn)張侍衛(wèi)一直守在不遠(yuǎn)的過道處等待。
夜已深,長安城里歌舞升平,花燈掛的到處都是,燈火通明。遠(yuǎn)處一衣著樸素的小娘子在挑選花燈,她駐足在一盞漂亮的荷花燈旁邊,似是詢問價格,她左右看看,猶豫之際又放下了。吳美麗走到她旁邊,她趕緊向一旁讓了讓。吳美麗壓著聲音說道,“小娘子喜歡這盞花燈?”
她趕緊搖搖頭,“沒有沒有,我只是看看。”
“你只是看看,擱這看半天呀,不要耽誤我做生意呀。”老翁有些不悅的說道。
“看看怎么了,你這花燈拿出來賣自然要給人看的,不看拿出來擺什么么!”吳美麗沒好氣的說著。說話間他才發(fā)現(xiàn)張侍衛(wèi)不知何時站到了一邊,少了個架勢的人她倒是也不怕,拿了荷花燈便問這個多少錢?老頭上下打量著吳美麗,開口就是一貫銅錢。
吳美麗瞪大了眼睛,走到老頭跟前,揪住他衣領(lǐng),“老頭!你當(dāng)我是大傻逼嗎,一個花燈怎么能要一貫錢呢?”
老頭見勢頭不對,趕緊勸說道:“郎君莫生氣,只是開玩笑,您可以按著心意給嘛!”
“好你個黑心商販!”吳美麗走到張侍衛(wèi)旁邊低聲道,“快把他抓起來,帶走!”
張侍衛(wèi)走到老頭跟前甩了五個銅板給他,腰牌給他看了一眼,道:“如若下次再犯,我保你吃一輩子牢飯!”
吳美麗本以為要給老頭帶走,不過也顧不太多,趕緊把荷花燈遞給小娘子,把她拉到一旁,“你不要害怕,我朋友是衙門的,定不讓他得了便宜,你我也是有緣分看上同一款花燈,我把它送予你如何?”
“民女何得公子抬愛,我今日本想為女兒買一花燈,不想今日價格有上漲了一些,故猶豫許久沒有買下來,倒叫公子看笑話了。”
吳美麗不禁得意,笑起來,不過一想有些詫異,便問:“我看娘子十七八年齡,已有女兒?”
“小女十五歲出嫁,女兒已經(jīng)快五歲了。”
十五歲出嫁,吳美麗的十五歲初中還沒畢業(yè)。
“小娘子可愿與我走一段?”
“承蒙公子抬愛,怕夫家瞧見實為不妥,這便不作打攪了。”女子行禮后匆匆離開,最后只落得個吳美麗兩眼空空。此時身后老頭自作聰明喊到,“公子可以去五巷街口的酒樓瞧一瞧,聽說那里盡是西域來的小娘子,個個美若天仙。”
吳美麗轉(zhuǎn)臉瞪向老頭,可是夜色黑老頭也沒瞧清楚。張侍衛(wèi)握拳在鋪子板上錘了兩下,老頭趕緊假模假樣的打著自己嘴巴說:“我這破嘴又多說話了,該打,該打!”
兩人走到放河燈的地方,在張侍衛(wèi)的帶領(lǐng)下,尋了一處安靜的地方,既能看到皎潔的月光,也可以看到河水里緩緩流動的各式好看花燈,遠(yuǎn)處還燃起了好看的煙火。
此情此景,吳美麗忽然想家了。
她拿下面具,“你想家嗎?其實……雖然我覺得我和父母的感情不那么深,也不那么喜歡弟弟,可是我還是希望他們一切安好。”
張侍衛(wèi)遞給吳美麗一盞非常漂亮的彩色花燈,“你把這花燈點燃放到河里,愿望就會實現(xiàn)的。”
吳美麗笑了笑,“好呀,信你一回。”
吳美麗點燃愿望,輕輕把它放到河水中。她站起身,看向遠(yuǎn)方,好一會后,忽然轉(zhuǎn)身看向張侍衛(wèi),“我說你們這怎么結(jié)婚這么早,還好過幾日我與姐姐就出家當(dāng)?shù)朗苛耍故遣挥谜劵檎摷蘖耍@倒是不失為一件好事。”
“殿下難道不想與心儀的男子成婚?”
“那倒也不是,但是你知道嗎,結(jié)婚太早了,我們那里三十多結(jié)婚很正常,一輩子不結(jié)婚的也很多的。”
“哦。”張侍衛(wèi)不知聽沒聽懂,沒有多問。
“而且你們這里估計很難處朋友了,你看那小娘子,見了我一副想跑的樣子。”
“公主男裝打扮,又欲送人花燈,任誰良家女子也是要跑的。”
“切,一點都不好玩。”吳美麗拂袖而去。
張侍衛(wèi)趕緊跟上去,“如果公主不嫌棄,在下愿做公主的朋友!”
“什么?”吳美麗轉(zhuǎn)過身,“當(dāng)真?”
“自是當(dāng)真。”
吳美麗走過來,抱了抱張侍衛(wèi),拍拍他后背,“好朋友一起走,有我吃肉一定給你喝酒。”
“喏!”
“喏你個頭呀!我們那朋友之間講話,從來沒有身份尊卑,沒有這么多規(guī)矩的知道吧。”
“喏!”
“你還喏!”
“哦,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