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后，蕭玉芬親了親嬰兒的臉頰，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葉梅家。

第二天蕭玉芬和林建全去票販子手里買了兩張去往大城市的車票，然后就回來收拾行李，背上行囊，上了車。

車上坐滿了扛著大包小包外出務工的人，蕭玉芬心中五味雜陳。隨著車速加快，窗外熟悉的景物一點點消失，迎來的是未知和憧憬。

林依凡因為還太小就斷奶，所以總是哭個不停。葉梅就只好泡豆奶給她喝，后來發現光喝豆奶也不行。于是葉梅就把大米，核桃，紅棗，豬肉放進一個帶蓋的鐵盅里，再加上水放到柴火灶里的木炭上。差不多燜上兩三個小時，再把鐵盅拿出來的時候，里面的粥又濃又稠，香味撲鼻。

林依凡也很喜歡吃鐵盅燜粥，過了幾個月，她就長得白白胖胖的了，嘴巴里也長出了牙齒，已經可以搖搖晃晃地走路了，她總是追著家里養的兩只大白鵝咯咯地笑。

兩只大白鵝每天都會生蛋，葉梅總是每天早上煮一個鵝蛋給林依凡吃。她能抱著一個碩大的鵝蛋從早上啃到中午。

沒過多久，林依凡已經能到處跑了，她總是喜歡跟在伯父后面。

秋收的時候，林依凡伯父用籮筐挑著金燦燦的稻谷到屋旁邊坡上的平壩上去曬，林依凡也屁顛屁顛地跟在后面，她看著伯父挑稻谷的籮筐，覺得很有意思。

“我也要像稻谷一樣在籮筐里坐著，我要你挑我。”林依凡奶聲奶氣地說。

“就你一個人，我沒法挑。”林依凡伯父為難地說。

“我不管，我就要你挑。”

林依凡一邊說一邊往籮筐里翻，林依凡伯父一把把她拽出來，她還不死心又往里翻。

“你別鬧了，我還要干活。”林依凡伯父生氣地吼道。

但林依凡依然倔強地坐在籮筐里紋絲不動，林依凡伯父火了，一把抓起籮筐把林依凡倒在了地上。林依凡就躺在地上哭，一直哭到天黑，葉梅干活回來才把她抱回家。

農忙的季節，地里有很多活需要干，幾乎沒有什么時間來管林依凡，于是葉梅就叫輟學在家的小兒子來照看她。

“依凡，我們出去干活，今天你跟著堂哥玩。”葉梅說。

林依凡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林依凡堂哥今年十六歲，在學校無心讀書，學習成績也不好，所以就干脆輟學閑賦在家。他為了逃避去地里干農活，所以就欣然同意照看林依凡。

葉梅出門還沒多久，林依凡堂哥四處張望了一下，見沒人，就迫不及待地把林依凡抱進了屋子，找來一根繩子把她的手腳捆了起來，然后走出去把大門鎖上了。

雖然是白天，但屋子里比較黑，只有從窗戶和門縫里面透進來的一點光亮。林依凡不明白堂哥為什么要把她關起來，心里有些害怕。

“你要去哪里？”林依凡不安地問道。

“你別管，你乖乖在家呆著，我很快就回來。”林依凡堂哥說。

雖然堂哥沒告訴她去哪里，但是林依凡大概已經猜到他肯定是出去玩了。她突然覺得心里莫名地難過起來，眼淚不自覺地流了出來，哭著哭著就睡著了。

等葉梅晚上干活回來時，發現林依凡手腳被捆著躺在地上睡著了，此時林依凡堂哥正從外面悠悠哉悠哉地回來。

“你這個臭小子，你就是這樣子照看你妹妹的嗎？”林依凡伯父生氣地說。

“我只有哥哥，沒有妹妹。”

林依凡伯父怒不可遏，伸手就想去揍他，葉梅見狀立馬拉住了他的手。

“得了，差不多就行了，這孩子不好好的嗎？”

“有必要為了別人的孩子，動手打自己的兒子嗎？”

林依凡伯父無奈，只好作罷。于是葉梅叫林依凡堂姐放牛的時候把她帶出去，這樣也能照看一下。

林依凡堂姐比她大幾歲，現在已經上小學了，她總是扎著一個馬尾辮。雖然年紀不大，但卻很懂事，勤奮，一有時間就會幫著家里洗衣做飯，放牛割草。

林依凡從來沒有見過牛長什么樣子，當堂姐牽著一頭大黃牛向她走過來的時候，她十分激動。

大黃牛一身褐色的皮毛，矯健的肌肉，兩只大大的眼睛打量著小小的林依凡，頭上堅硬的牛角呈月牙狀向前彎著。

林依凡忍不住用手摸了一下大黃牛的前腿上方，大黃牛抖動著肌肉，還時不時回過頭來，用舌頭舔她。

“為什么它的肌肉會一直抖來抖去？”林依凡又好奇地問。

“因為它用這樣的方式來趕蚊子。”林依凡堂姐回答。

盛夏的天氣變化無常，于是堂姐戴上了斗篷和蓑衣，就牽著大黃牛上山去了。林依凡興奮地跟著堂姐，她在半山腰住了這么久，這還是她第一次上山。

她們沿著一條蜿蜒的小路往山上走，茂密的樹木遮天蔽日，她們在一片翠綠的草地上停了下來，扔下手中的韁繩，讓牛自己去啃草。

旁邊的石頭縫中不斷地涌出清澈的山泉水，堂姐摘了一片樹葉把它疊起來，做成一個圓錐的形狀裝滿山泉水遞給林依凡，她接過山泉水咕咚咕咚地喝了起來。

“這水好甜，好涼，比家里的水好喝多了。”林依凡忍不住說道。

“這可是山泉水，不是哪里都能喝得到的。”

堂姐又去摘了一片葉子，然后走到山泉旁邊去摘一些黃色的小花放到葉子上，林依凡上前嗅了嗅，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這是什么呀？你摘這個有什么用？”林依凡越好奇地問。

“這個是金銀花，我聽奶奶說以前這個是可以拿去集市上賣錢的。”

“那你現在是摘來拿去賣錢的嗎？”

“不是，我摘來回去曬干可以泡水喝，奶奶說喝這個對身體好。”

話音剛落，雨滴就飄落了下來，堂姐連忙把蓑衣和斗篷給林依凡穿戴上。雖然蓑衣是林依凡伯父用棕樹葉特地為她和堂姐做的兒童版的，但對于林依凡來說還是覺得太沉重了。

此時雨越下越大，林依凡的涼鞋總是陷在泥里拔不出來，她索性把鞋脫了光著腳板踩在地上，她覺得很有意思，就像一場有趣的游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