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別睡了！再睡又遲到了！”

一聲大吼從門外傳來，把正在沙發(fā)上打盹的我嚇得一個激靈：

“好好說就是了，你這么一嗓子差點把我給震聾。”

我不情不愿地從沙發(fā)上坐了起來，梳理了一下他凌亂的頭發(fā)，在鋪滿紙張的桌子上翻出了一張皺巴巴的檔案錄，拍了拍檔案錄上的塵土快步向門外走去。

“我說你，平時懶懶散散的也就算了，知道你業(yè)務(wù)能力強，但也不能總把小案子當(dāng)草芥啊。”

我邊聽著他嘮叨，一邊快步向會議廳走去。

“我說，一說你就這么不耐煩，你這副隊還想不想要了？”

“當(dāng)個隊員就不錯啦，徐吟，你該不會想退休吧？”

“胡扯！我要不是看你有點本事，還樂意把這副隊的位子讓給你？還有我說多少遍了，不許叫我大名！”

“是是是，徐副隊～”

“徐哥，我先接個電話”

我從褲兜里掏出手機

“喂？”

沒人回應(yīng)

“喂？有人嗎？”

“喂？”

“又是垃圾電話。”我喃喃嘀咕道。

我第十三次看向腕表，秒針正卡在2:37的位置。諾福酒店18層的逃生通道里，橡膠手套吸附在潮濕的金屬扶手上發(fā)出嘶啦聲。當(dāng)閃電劈亮安全出口的綠光時，兄長的觸感突然在指尖復(fù)活——就像三年前我們偷偷躲在父親玩捉迷藏。

“徐隊！1808室有情況！“對講機炸響的瞬間，我把沾著金鱗的袖口狠狠蹭過防火門。電梯鏡面倒映的警服筆挺如刀，領(lǐng)帶夾上的銀鷹卻歪了三分，像極了王安今早倒在血泊里最后抽搐的嘴角——和當(dāng)年父親垂死時抽搐的弧度分毫不差。

血腥味比出警通知早三十秒抵達鼻腔。推開門那刻，我準確地在波斯地毯第三道金線邊緣剎住腳步——那里有塊指甲蓋大小的藍寶石袖扣，那是哥哥成人禮時我送的禮物。

“十處貫穿傷呈螺旋排列，“王平掀起死者衣襟，心臟位置的刀口正在暖氣里綻成黑玫瑰，“兇手至少解剖過五十具尸體才能這么精準。”

蹲下時膝蓋骨發(fā)出枯枝斷裂的脆響，這個舊傷是王安八歲那年誤把我推下閣樓留下的。當(dāng)鑷子探向張凱指甲縫里的警服纖維時，突然發(fā)現(xiàn)他左袖扣上沾著片淡金色鱗片——和我今晨燒毀的那件定制風(fēng)衣內(nèi)襯如出一轍，那件風(fēng)衣還是父親在我警校畢業(yè)時訂制的。

“監(jiān)控系統(tǒng)在2:33到2:40期間被高級別權(quán)限清空。“李毅的平板藍光打在我警號上，“能繞過酒店防火墻的，全市不超過五個技術(shù)組。“暴雨在他說到“技術(shù)組“時驟然狂暴。

證物袋晃到眼前時，喉管泛起父親葬禮那天的尸蠟味。染血的翡翠佛珠在塑封袋里幽幽轉(zhuǎn)著，其中三顆刻著他父親用懷表齒輪劃出的摩斯密碼·…·/···（SOS）。三年前作為證物的這串佛珠，原來一直王安藏在保險柜最深處。

“死者在遇害前撥過這個號碼。“李毅遞來的通話記錄截圖上，尾號0805的數(shù)字刺進瞳孔——那是我的手機尾號。落地窗映出我整理警徽的動作，卻照不見十年前父親為我們帶上帽子的樣子。

當(dāng)徐隊的手掌落在我肩頭，法醫(yī)報告從指間滑落。泛黃的病理分析頁上，父親肝臟檢測欄的“琥珀膽堿“字樣正在王安的血泊里重生。

“王平？你沒事吧？”

“我沒事。”

我當(dāng)然沒事了，我怎么可能有事。

“你哥哥生前得罪什么人了？兇手竟能下如此狠手？恨到要把玻璃渣子倒進他嘴里。”

“哥哥他，從來不會得罪人。”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