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皓宸,你們不是說要結婚了,我們直接去看場地吧。”
鄭母的話把陸杏伊飄忽的心緒又拉了回來。
“本來說好了······但是她說還想再等等。”鄭皓宸無奈,如實交代。
“盡快要定下來了,你每個月交的房租、吃飯、開銷都是大問題,結婚了就可以住到她房子了……對了,彩禮她還是不要嗎,這真是太好了,還是趁著她單純趕緊結婚了吧,還可以為你幾個弟弟留點錢娶媳婦,哈哈哈······”鄭母忍不住笑了起來,掩飾不住的得意忘形。
原來,這一切都是滿滿的算計,陸杏伊銀牙都快咬碎了。她用余光看向曾經的愛人,發現他對于自己親媽的話一句話都不否認。看來,他就是這樣想的。
陸杏伊將車開到上海最豪華的飯店門口。鄭母以為要在這里舉辦婚禮,自然是樂呵呵地下車了。
這時,陸杏伊快速地反鎖了車門,一邊搖下車窗,看著等她下車的鄭皓宸,嫣然一笑:“我不要彩禮,是因為體恤你,怕你負擔太大,沒想到你卻把我當成大冤種。”
鄭皓宸僵在了原地,嘴角上揚的弧度依然保持著,但眼神卻瞬間失去了光彩。
“你······你聽得懂?”
陸杏伊笑得更破碎了:“另外告訴你,因為說了要和你結婚的事情,我已經被我爸媽逐出家門,不僅沒地方住,也沒車開,今天還是借的車,你也看到了。”
還沒等陸杏伊說完,鄭皓宸就漲紅了脖子:“陸杏伊,你真是心機夠深的,居然還和我裝了那么多年的純,有勁嗎你?”
“有勁,怎么會沒勁呢?”還好戴著墨鏡,泛紅的眼眶沒有被鄭皓宸看到。陸杏伊想,她的最后一絲尊嚴,算是保住了。“不然我怎么知道,你們家原來是這樣算計我的,竟然想吃絕戶!再見了,我曾經的愛人!”
說完,陸杏伊關了車窗,也不等鄭皓宸回話,轟著馬達,很快就融入了茫茫車流中。
直到這時,墨鏡下的臉龐,一顆隱忍了很久的淚珠才抑制不住流了下來。
02
陸杏伊沒有回家,她將車還給了丁甜。
大學舍友丁甜和許路兒畢業后一起合租在城中村,互相分擔了一半的房租,在這個水泥森林里相互取暖。
丁甜來自廣東,這也是為什么陸杏伊聽得懂鄭皓宸家鄉話的原因。而許路兒來自廣西,和陸杏伊是同班同學。
文學院畢業后,丁甜去了雜志社做編輯,為了采訪方便,拼了命地攢了三萬首付,買了一輛豐田威馳,其中辛苦不言而喻。
許路兒不愿朝九晚五的工作,選擇了做一名網絡作家,一頭扎進故事中,每天碼字。
與陸杏伊不同的是,她們并非是讀書不努力,而且條件限制,家庭托舉的程度也不高。
對于兩廣人來說,能留在上海讀書,畢業后還能留在上海,已經是牛過老家的同齡人了。
丁甜有一種自虐式的工作態度,只要有新聞,不管多苦多累,不論寒冬臘月,不論半夜還是清晨,隨叫隨到,也因此特地買了一輛代步車。
她來自廣東農村,家里還有三個弟弟,她需要瘋狂的掙錢,來填那永無止盡的血盆大口。
許路兒則沒有什么兄弟姐妹,因為她目睹了爸爸一喝醉酒就打她,打媽媽。但多年過去,卻沒法成功離婚。許路兒靠自己拼盡全力考到上海來,還把媽媽接到上海來做清掃工,這才勉強算是脫離了魔掌。
家庭的缺失,讓她在碰到一個對她很好的男人后,立馬畢業就結婚。
03
陸杏伊的到來,讓兩個女孩很是開心。
但是知道了她和鄭皓宸的狗血劇情后,這份開心立馬變成了義憤填膺的指責。
閨蜜之間的友情,就是這樣,總是沒有道理,絕對擁護你。
丁甜有點擔心陸杏伊:“你就這樣斷崖式分手,鄭皓宸會不會來找你的麻煩?我采訪過太多新聞了,有些男人,得不到就會毀掉,挺嚇人的。”
陸杏伊對這倒是很放心:“他那個慫包,絕對不敢的,好不容易在上海站穩了腳跟,研究生也才讀到一半,沒有我,他自然會去找別的女生,實現他的階級跨越。”
“如果你和鄭皓宸分手了,和你父母服個軟,也不用搬出來了吧。”許路兒知道,陸杏伊也就嘴巴犟一點,要讓她吃點生活的罪,她非得叫苦連天。記得當初在宿舍,就因為陸杏伊的進口牙膏忘記帶了,用了許路兒的便宜牙膏,嘴巴苦了三天,吃不下飯。
陸杏伊的腦子很亂。
她不想那么快就讓父母看出自己的窘迫,沒錯,她的確嘴犟。
“為了防止我這個戀愛腦死灰復燃,我決定先不回家。”陸杏伊必須讓自己狠狠地傷過一次,否則她怕自己真的分不掉,那些相愛多年的回憶,真的會要了她的命,“我想搬來和你們兩合租,不知道你們愿意嗎?我可以分擔房租,不過我可能沒剩多少錢了,這陣子被鄭皓宸喂了好幾頓炸雞、漢堡,我都胖了好幾斤,很多活都沒接到,而且剛剛才買了一套臘梅······”
陸杏伊這才發現鄭皓宸的圖謀不軌,還說什么吃胖點才好看,感情是為了要她變胖變丑沒自信,還可以多生幾個兒子啊,后知后覺的她緊咬著牙關,嘴唇都被咬得失去了血色,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真是氣死我了!”
丁甜和許路兒對視一眼,這有錢家的小姐,花錢真是大手大腳,都沒錢花了,還要買大幾千的護膚品。
見她們沒說話,陸杏伊緊張起來,“是不是不方便收留我呀?”
“只要你不嫌棄這里,自然是歡迎的,只不過這里的條件很艱苦,怕你受不了哦。”許路兒笑:“這里是兩房一廳,你可以來住我的房間,我有時候會去找我老公,客廳那里我可以收拾出來一個隔間,我住那就好。”
許路兒的老公在公司里住的是集體宿舍,因為都是滬漂,也沒有錢買房,一直兩地分居著。
陸杏伊這才注意到,這60平的小住所里,客廳也才十幾平方米,再用窗簾自己拉個隔斷,不僅狹窄,還沒有窗口,這條件也太差了,唯一的好處就是拉開窗簾的話,就不會悶。
“那這也太不好意思了吧!”陸杏伊說。
丁甜笑了:“大小姐,你就別不好意思了,到時你就多出一些房租就行,我和你每個人出3000,路兒出兩千,網費、水電費大家攤。”
“好滴!”這下陸杏伊放下心來,爽快的答應了!
看著這比她家客廳還小的兩房一廳,因為陳舊,時不時還散發出一種霉味,陸杏伊的心里是一股難以名狀的難受。
如果沒有父母的幫助,她的未來,也許一輩子都會過著這樣的生活,在這地形、人員復雜的城中村,房租都要8、9000以上,更別說靠自己的能力,能找到什么樣的好工作,更不敢癡心妄想能在上海的JA區買上一套房。
正胡思亂想之際,手機微信響了起來。她低頭一看,一股難受勁兒猶如潮水一般源源不斷地涌上心頭,瞬間將她整個人淹沒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