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算萬算還是逃不過。”一身宮人裝束的女子自言自語道，失魂般停住了腳步。

晚間風起，平日里看著極為扎實笨重的宮燈也似在微微顫動，簇簇油燈倒尚算明亮。

前頭裝束略繁的女子輕攥起長裙停下側身靠近了些，低聲柔語，“休成，還不快些。”

名喚休成的宮人含住將要嘆出的一口氣，回了神，疾步跟上。

還有十多步就走到殿口最近的臺階，臺階底下兩旁站著侍衛，高兩階的地方來回踱步的太監模樣的宮人。

太監遙遙望見，朝兩人迎了過來，“王寶林一路辛苦，太子殿下已在殿中。”

話間，身后的宮女休成掀開了隨行帶來的箱盒蓋子，太監例行一一檢視。

“今晚隨侍病駕是內廷的哪位娘子？”王寶林徐徐問道。

“是武才人。”說話間，太監檢查完畢，將箱蓋闔上。

聽見二人的對話，后頭的宮女在一旁默默地一陣鎖眉。

“寶林，請。”太監招呼著一路走了殿前的臺階，到了殿口，又獨自進去悄聲通稟。

太監再出來時，示意二人進入。

殿內并不明亮，只有殿里臥榻前伺侯的人候著休整的小塌前有些亮光。

王寶林眼神示意小宮女休成守在屏風和備用未用的大銅爐交匯的一角，自己接過盒子，向殿內更深處走去。

窸窸窣窣一陣，殿內的貴人們交代一番，王寶林便又拎著盒子走了出來。

走至休成身邊，既不看她，也不發一言，只默默塞給她一個暖暖的小布袋，便就離開。

“寶林，慢走。”休成隱隱聽見殿外太監的聲音。

“雉奴，雉奴，”臥榻前傳來老年男子的微弱短促的呼喊，微弱的燭光間可以瞧見原本伏案的女子起身前去照顧關切的身影，后頭男子也一并起身觀望向前。

又是幾聲悶咳，伺候著出了痰，喂了水，低低的一陣呻吟后，就只聽見略有不勻的呼吸聲。忙活完這一陣，兩人又先后回到案前。

見女子坐定，男人遞過來一物件，“武姐姐，剛送來的暖手銅爐，快些暖暖手。”

“謝殿下，”女子接過，攬在懷中捧著。

二人又各伏塌案一桌一邊，靜默著等候，望著床榻的方向。

“聽說各地選送的姑娘們陸續到了。”男人的話再一次打破平靜。

“婕妤昨兒和我說了，人都安置在臨川公主西城的府邸。”女子應著，未停下手里的伙計，似乎在縫補著什么，“只是陛下病著，眼下遴選實在是不合事宜。”

“父皇時下病中，恐多引猜疑，許多事都未按下，原定遴選事宜也就未被擱置，”男人望向她，“不過這里頭也多是內圍之事，還是得武姐姐一眾人多勞碌。”

“殿下抬愛，本就是分內之事，”女子接著火光捻著線，淡然一笑，“遴選才徳兼具的女子，皇子親貴的婚配倒還在后頭。多些真正有才干的女子，眼下內廷各處各項事宜才能有個著落。”

男人點點頭，拿起茶盞，喝起茶來。

殿前燃著的火爐里似乎是太好的碳，并未有足以打破靜默的燃燒崩裂聲。

一旁暗處的小宮女也默默團了團手心里暖和的暖手香囊。

她呀，比誰都想時間只停在這一刻。別說這也沒事發生，真有啥事也不該她來監工。送命題呀！！！

到這里，細心的觀眾朋友可能發現了。

這所謂的一男應該就是未來的唐高宗李治！

所謂的一女就是未來的女皇武則天！

以此類推，病榻上的老年男子正是唐太宗李世民！

這一切的一切就像是片場的一場連戲。

當然，小宮女本人也打心眼里希望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場布景精良的大型劇本殺。

古代哪有什么劇本殺？

那就對了，因為咱這位名叫休成的小宮女，來自距離現在1376年后的未來。

小姑娘本來就不是什么宮女文休成，而是普普通通的現代公民文嘉欣是也。

名字里清秀里帶著一絲莫名其妙的熱鬧對吧？

那就對了，因為小姑娘的名字里被寄予了媽媽的“厚望”，希望女兒如同“那些個嘉欣”一樣美麗大方，一圓自己年幼時就樹立起的當選“香江麗人”選美大賽冠軍的夙愿。

不過，對于媽媽的熱情企盼，小文姑娘自己倒是不置可否。

但命運線的條件收攏后，這些愿望和際遇卻促成了這些奇妙事件的降臨。

因為前些年，“香江麗人”賽事只面向本地戶籍身份證持有者。媽媽從香江嫁到爸爸這邊，隨著家人們定居此地。小文自然失去了參賽的地緣，媽媽雖熱情不滅，大家卻都實打實松了一口氣。

后來小文x大本科畢業后，又去了香江大學繼續深造。恰逢這幾年香江電視臺放寬限制，臨時身份證且滿足居住年限也可以參與比賽，文媽媽也再一次起心動念。

不過，小文本人對于選美的態度很復雜。

她對于那些個美貌與智慧并重的姑娘們很欣賞，但對于傳統選美的模式與輸出成見頗深。這也難怪，以前香江的娛樂圈幫派橫行，充斥著最原始的叢林法則，繁花似錦是真，吃人不吐骨頭也是真。

對于“香江麗人”賽事，一直以來固定的從事著相對單純的文藝工作的老媽，看到的也許只是美好的展示，小姑娘本人嗅到的更多的是物欲下不可名狀的操縱。可能真的是所處不同的時代，比起媽媽單純美好的希冀，小文視角下的可能是完全不同的一面。

小文來香江讀書沒有多久，就有了一個特別的機會，母女倆的各自想法也就此有了折中。小姑娘以賽事工作人員的身份參與了當屆賽事的主題文化指導，順帶忽悠老媽以專業工作人員身份前期接觸，下一屆比賽自己再去一定會大大加分。企圖通過自己親身參與的所見所聞，間接地幫老媽祛魅，就此不再提及此事。

說來也是巧，這一屆賽事的主題就是“大唐風華”，與小文在本科期間獲得過獎項的科研項目聯系頗豐。于是近水樓臺，得到了項目負責人多年摯友，同時也是小文研究生導師的鄭導的力薦，小文就參與到了相關的項目之中。

這場美麗盛事，自然少不了更專業的指導專家坐鎮。小文的主要職責就是匯總專家指導意見，繼而傳達給服裝布景等一系列大賽工作人員和相關培訓人員。再將節目設計和舞臺信息的呈現和反饋匯總給專家核對和調整。

雙方都有自己的專業訴求和堅持，如何將雙方的意見合理傳達，促成更好的合作。樁樁件件都關系著小文工作能力的直接提升和工作成果的最終檢閱。

不過如果知道自己接下來要混的地方，小文應該很感謝有這么一段時光鍛煉了自己上通下達的保命能力。真不知道這一切究竟是不是天意。

于是乎這樣的工作性質，勢必日常緊跟舞臺彩排和衍生節目的創作和拍攝。自然而然與選美佳麗們接觸的也愈發頻密。

這樣一位年紀相當，自身模樣標致又工作不失專業性的姑娘，連布景的工作人員大哥們，瑕時也都打趣她要不要也來參加比賽，“小妹妹，你也去選嘛，你去大哥投票你當冠軍。”

每次聽到小文都只會苦笑著連連擺手。

這樣打趣的次數一多，就不想引人注意也被有些人注意到了。不過小文一直也沒大注意身邊細微的關注。

分項排演熱身，即便是過場參賽者們也是斗志昂揚，比賽展示時天天加班又興趣缺缺的小文卻總是魂飛九天。

尤其是比之起圈子里其他工作人員適時的捧場與關注。小文試圖泯于眾人的面無表情，也讓有心人覺得多少有點不清不楚的晦暗不明了。有心人讀無心人。總是有理也說不清的。

本來就是年齡大差不差，條件相差無幾的小姑娘。小文面無表情多了，在壓力疲憊饑餓幾重壓力下的某些姑娘眼里，反而變成了倨傲。連以往客套的推辭里也似乎拉滿了嘲諷。

不過，小文最近多少也有感受，時不時吃參賽姑娘的一記白眼，偶爾刻意的身體觸碰和對抗也變得頻繁。

小文自己也是心大，對這些奇怪變化更是有自己的邏輯，許是一個個節食備賽，碳水太少，脾氣變大也是尋常事。

于是，壓抑的氛圍在進一步的無聲的傳導開來。

直到有一天試排之后，小文在一旁默默加班統籌，關了合上了筆記本，已然四下無人。磨磨蹭蹭等眾人離開的七七八八才去到儲物更衣室，準備收拾回家。

“你是不是覺得參與選美的人都是虛榮又膚淺。”正在收拾背包的小文身后傳來清脆的女聲。

出于禮貌，小文快速拉上拉鏈，欣然友好地望向女孩，“我想可能有原因讓你產生些誤會，但我本人確實沒有這樣的想法。”

不知為何，那女孩并沒有換裝離開，一身改良式風格晚裝，露出的手臂是好看的肌肉線條，盡顯健康青春的好看臉蛋上不是慍怒，而是淡淡的玩味。

“很多事是跟著時代在變的，”晚禮服小姑娘接著說，“選美的前身的確與名利場的浮沉緊密相連。可如今，大家的想法和你現下的想法別無二致，無非是添個好看的履歷。”

“是的，咱們的選擇都是為了豐富自己的履歷，”小文柔和回應，“我們都有對自己選擇的熱忱和付出，將心比心，我理解你的在意，都是在做自己選擇的事。我不否認我不欣賞選美這種形式，但我對每一個參與者并無成見。可能大家還在磨合期，日后合作時間長了彼此間的小小成見自然也會解開。”

“只怕未必是小成見。”小姑娘聞言嗤笑出聲，繼而又恢復平靜，“不過，我也不覺得你本身有那樣的看法就有什么問題。但作為與比賽綁定關聯的工作人員，如果帶著太多成見，我不覺得最后會達成很好的合作。”

“可能成見的存在與否和如何解開都無法用一兩句話證明或達成，”小文反而有些釋然，“我也確實沒法完全回避你的說法。如果我找不到這份工作必要的信念感，我一定會認真考慮是否參與接下來的工作。”

見小文如此坦然，女生又靠近了些，“你好，我叫何瑯瑯。”晚禮服女孩女孩主動伸出手來。

“你好，文嘉欣。”

何瑯瑯噗嗤一笑，“聽名字你比我更適合冠軍。”

“聽得出和坊間傳聞一樣信心滿滿，充滿斗志，”小文索性坐下來繼續收拾自己的東西，“聽過你名字，今天對上了正主。”

“壞話也能好說，還真是溫柔的人，”何瑯瑯也坐在對面的椅子上，“看來你還不是完全的兩耳不聞窗外事。”

“風言風語總是讓人不自覺的豎起耳朵，我多少也有點好奇心，只不過有些耳邊風吹得指向性太強的就無趣了。”小文塞完最后一間衣料，攏過包，抬頭認真問，“有一說一，我也實在好奇，你們這些履歷優秀的姑娘為什么會想來參加比賽？”

“那我問你，為什么美麗美好必須用遮掩和自謙的呈現呢？”瑯瑯笑得很漂亮，“用談吐和急智表現智慧和修養，用健康陽光的體態和外貌證明運動和健康生活的積極作用，用優雅，知性和端莊展示女性的職業風貌。這些難道就不可以傳遞出許多正向力量嗎？”

“實話說，聽起來美好。可是偏偏還是讓人覺得有點緊繃。”小文坦然。

“這就不是一個有答案的問題，”旁邊的換衣間里傳來瑯瑯的聲音，“是藏拙，是賣弄，是兼而有之，還是完全出自本心，一個人一個想法。但無論多迂回，也都是為了突出美好的存在。”

“也是。只是在臺前呈現美好后，就難免會估出價值，估出價值以后又難免沾上功利，之后的各種可能里也是好壞盡摻。”小文苦笑著搖搖頭，“不過，也只是可能。為了未可知的可能，繼而放棄前者，也確實算不上公平。美好本身也只是美好罷了。”

許是換衣套頭，瑯瑯并未順勢接話，房間里一時間安靜。

沒由頭的一聲輕微的“咔”，小文四處尋找著還沒落定又聽一聲“吧嗒”，小文作勢尋聲起身。

只聽“唰”的一聲，隔簾拉開，換上一身輕盈運動服的瑯瑯走了出來，運動衣包裹的線條好看又健康，“新世代總會做出新世代的選擇。如果美好的呈現后不是急功近利的歧路，而是即便美好給予證明，還是借由這個證明走出一條不同于虛假捷徑的路，這件事是不是就變得有意義了呢？”

“這樣說來確實變得有趣了，”小文轉過身又落座回去，“我還是好奇是不是你們大多數參賽者都是這么想的？”

“個人想法這個事，我實在給不了你答案。”瑯瑯走到門口還未開門又停下，“但至少這屆贊助商的名單是個很直觀的答案。”

小文不覺點頭。老年頭里蹦噠的企業公子大拿確實不再撐頭出面，與之合作的都是尋找合作機會的實力廠商。比之從前的推杯換盞，言語間老江湖的默契，現在的樁樁件件倒真是合同實打實的來。

“哦喲，門打不開了。”瑯瑯對著門鎖不停擺弄，仍舊是不急不躁。很快就摸清門鎖上的門道。想著就把自己氣笑了。

“看來有些舊風氣還是在啊。”小文見狀不免調笑道。

“那也不代表所有女性。”瑯瑯所幸把包扔到一旁，把凳子移到窗口，“嘿，姐們搭把手，把包遞我，我還有稿子要趕。”

“要不要這么拼啊，”小文話雖如此，還是上前遞過包去，“你小心點，雖說這兒只是二樓。”

“謝了，”瑯瑯接過包去，“我去門衛報備一聲，你等人來開門。回見。”

說完人便沒了影。

不知道是誰的問題，門衛的到來沒有想象的那樣快。

小文等的有點百無聊賴。

依樣畫葫蘆的搬了凳子，嘗試著將身子探出窗口，看了看樓下，打量片刻似乎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挑戰，于是勾出了一只腳，試圖半個身子都移出去。

久未活動開來的身子似乎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靈活，相仿的年紀，卻有著天差地別的笨拙。

完蛋，腳抽筋了。

“啪嗒”，是門鎖解開的聲音，“文小姐，你在干嘛？”

還來不及在狼狽中回答，人已經從二樓墜下。

“文小姐！”工作人員從窗口中關心的疾呼已經改變不了小文落地的事實。

躺在綠化地上，意識在半夢半醒之間，聚集過來的人影憧憧，看不清具體人的面貌，急躁的混亂聲音也變成了腦海中斷斷續續的嘶鳴。

是彌留了嗎？這算什么事兒？對了，這是綠化帶啊！前幾天才翻的泥，二樓就歸西了，這也太好笑了吧？估計只有媽媽笑不出。對啊媽媽笑不出，可是媽媽怎么辦？媽媽，媽媽…

“媽媽，媽媽，媽媽！”一聲驚呼后，小文猛然地展開眼，不過周圍的一切簡直奇怪得不得了，木質的古樸床榻，蓋在身上獸皮毯子雖然不厚重但是極為暖和。

“成兒，你醒了？”一旁是婦人溫柔的聲音。

尋聲側看，是個穿著古裝的女子，見襦裙的樣式，以自己的見聞應該是唐朝樣式無疑，本來想循例問一句這是哪里，但出于謹慎還是忍住了。

婦人見小文醒了卻不說話，更是著急，“成兒，媽媽是誰，誰是媽媽，你不要嚇阿娘。”

“這是什么惡作劇嗎？惡作劇的話這也太入戲了吧？我記得自己是掉下樓，后來有人來，我應該是被送到醫院了。即便我傷勢不重，醫生也一定會囑咐靜養。至少我沒醒來之前，不應該有人可以搬運我，然后布置場地惡作劇。如果這不是惡作劇，這就是真的，我真的在唐朝。我為什么在唐朝，因為我穿越了。對，我穿越了，只有這一個答案靠譜。”

小文憋了半晌，小聲喊道，“阿娘。”

婦人忙上前來，“成兒，你終于認得阿娘了。”

“咕咕咕，咕嚕嚕嚕…”肚子響得很合時宜，打斷了沒有過場的親情戲。

小文索性順勢而為，“阿娘，我餓。”

沒辦法現在就是饑餓感大于一切。就當好好嘗一嘗穿越世界的咸淡吧。

“湯餅早就備上了，阿娘這就給你端來。”婦人一解擔心憂慮，忙不迭的就去拿飯，腳下忙不迭地一個絆子，眼看要歪，好在腿下有力撐著也是穩住了。

不多久，婦人便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湯食，小文摸索著起來半個身子，接過碗來，瞧見熱氣騰騰的白湯。

說是湯餅，但看起來更像是面片湯，喝起來倒也鮮甜，仔細咂摸，似乎是豬油蔥花打的底。也算是滋味不錯了。如果有辣椒油那就是美得很了。

可惜唐朝沒有辣椒。

吃了熱食，身子上也不再那么癱軟無力。腦子好像也能更好運轉了。

盡管目前還是一頭霧水，從哪來到哪去。哎呀呀，太抽象了，一時半刻是找不到什么答案了。

比起這些眼下要厘清的事情可就多了，小文自己雖然多有研究，但畢竟是紙上談兵。唐朝市井風貌，真正有史料嚴肅考究，蓋棺定論且自己又知曉的部分，還不夠自己有把握地在這里不暴露的安然生活。

接下來的每一句話每一次與這里人的相處一定要謹小慎微。

說到底不是一個時代的人，真的很難像電視劇一樣輕松無壓力地蒙混過關。

萬一被認為是異類妖人，弄不好是要上火架的吧！

一不做二不休，小文影后上身，“阿娘，我就是成兒？可成兒是誰，阿娘，成兒好多事都想不起來了。”

見小文如此這般，婦人也是著急萬分，“醫生（唐朝真叫這個）時是來看過，說你跌下秋千架撞了腦袋，查診并無大事。還囑咐等你醒來再做查看有無異常，這看來腦袋還是摔壞了。”

“阿娘莫急，世伯一家行醫多年，說是無礙應是無礙。阿姐只是剛剛醒來，一時糊涂，多說說話，總會都想起來的。”一旁男生倒是沉穩，只不過，若是他不說話，小文倒是一直沒注意到他。

“阿娘，阿弟說的是。”小文借機說來，“阿娘許多事我都記得模模糊糊，阿娘這家里的諸人諸事你一一和我說來，來日生活里的樁樁件件小事都說給我聽，興許不多時，許多事我通通能想明白了。”

聽了小文的話，阿娘摸了一把淚，忙道，“好好，阿娘以后一件一件的和你說。”

“淑華，淑華”門外似是老婦人在喊誰。

“唉，來了。”阿娘隔著門答應了一聲，便轉身出了門，小文還來不及一問，也就罷了。

阿娘離開，一旁的男孩更靠近了些，“阿姐，可還記得我叫什么？”

小文望著男孩無辜地搖了搖頭。心里卻想著，小東西還挺清俊的，只是看著小大人弄不好還是帶兒童手表的年紀。

“阿姐記住了，阿弟叫懷瑾，懷瑾握瑜的懷瑾，”男孩一字一句道，“阿姐，你叫休成，涓選休成的休成。”

小文眼里還是不解。心里想著小樣，還文鄒鄒的哩，怪可愛的。估摸著小東西開蒙也沒個幾年。

男孩只是笑笑，“阿姐不明白不要緊，咱們的名字都是阿爹起的，爹是希望咱們以后都能美好善良的活在世上。”

“阿爹。”小文輕聲呢喃道。

“阿爹已經不在了。”男孩淡淡說道，很快換了話題，“有阿娘和阿弟在，我們會一直陪著阿姐。”

“嗯，阿弟。”阿文點點頭，握了握懷瑾的小手。

親情戲還沒三秒，外面就開了鍋了。

“做什么孽，享福讓你家小女去”，門外阿娘暴怒著喊叫，“我管你什么宮里貴人，天上神仙，有高枝兒你自己攀。”

外頭的老婆子只能安撫著陪笑討擾，阿娘還在不斷輸出。

小子聽得發懵，阿文卻頓感不妙。

天吶，這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一時間本就無所適從的小文瞬間要腦補出一大堆惡俗的故事發展。

“到底有完沒完啊！！！！”阿文發自內心的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