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人一面在火上烤熱窩頭充饑,一面說著那女的如何生得漂亮,一招手就把三少爺迷得七葷八素,乖乖讓她牽著鼻子走,又是如何勾得那三少爺帶她去了他家老爺的寶庫。
有人問,老爺還有寶庫嗎?
說話那位其實也不清楚,但他想著做老爺的人,哪里能沒有個小金庫的?于是信口道,自然是有的,那那女的捧走了好多金銀,老爺回來一看庫都空了,所以氣成那樣。
說著說著,連證據也提了出來,說到了最開始死于寧昭之手的駝背監工,一開始就是垂涎于她的美貌,想要親近人家,誰曾想被她吸取了精氣,勒死陳尸在隧道里,直到被少爺領人發現,本要拖出去亂棍打死的。
誰知這時候有個小子沖出來救人,這才打斷了進程。讓那女的有了機會,施展魅惑的手段,叫三少爺也著了道,怪不得外面說書的都說狐貍精愛書生,原來連他們這等窮鄉僻壤的地方,也是專門勾引少爺這樣念過書的小白臉……
又笑話今天被打的那個領隊,就不如三少爺有艷福,就是不知道那個女的還會不會把三少爺救出來,或者,老爺會不會去找大師來捉拿那個女的,就像前段時間捉妖一樣……
眼看著話題越來越朝著神怪的方向發展了,貼在暗處偷聽的幾人不由得將目光轉向了寧昭。
還生得漂亮?勾引魅惑?眼前這小丫頭個頭不敵豆芽菜,生得面黃肌瘦不說,簡直稱得上灰頭土臉,常名不由得想起之前交涉的時候,他們一口一個小姑娘、小妹妹,哪一句不是出于修行人的品行教養,哪句不是硬擠出來的?
可知謠言荒唐了。
書生更是難受,他哪有那些人傳得那么不堪,人家勾勾手指就湊上去?更重要的是,這一路上書生受的苦可著實不少,吃又吃不飽、穿也穿不暖,腳上手上捆得死死的都磨出血來了,嘴也時常堵著,被人牽來引去的……
艷福?哪里有半點福可言?
委屈,他太委屈了!
蘇庭羽更是滿心的氣憤,什么勾引人,什么吸精氣?這些人說得都是什么話,事實分明不是那樣的!
他憤憤然攥緊了拳頭,一時忍不住想要沖出去,忽然聽到那些人漫無邊際的閑聊又一次轉移了重點,聊起了他蘇庭羽,也是他們口中“不知到什么時候被那小娘們迷住了,竟然沖上來救人?不自量力”的蠢小子。
他連忙看向寧昭,卻見后者十分認真地聽著對話,露出一副正在思索的神情。
寧昭蹙起眉,這種沒有主題的純偷聽就是缺少價值,何況是這些把守入山路徑、無關緊要的嘍羅發言,像從這里聽到一些具體的部署是難了。這些人幾分鐘之前才說了些有意思的話,現在馬上就又聊起無關緊要的部分,再聽下去的價值已經不大了。
況且……寧昭回頭瞥了眼蘇庭羽,見對方正在看自己,準確的說,這里所有人都在神色各異的看著她。
她是無所謂其他幾人分別有著什么念頭的,只留意了一下常名常毅的神色。
一個稍稍內斂,注意到她看過來后就趕忙收起表情,甚至緊張訕笑,另一個相較之下就外放很多,但均是一致的聽到荒唐謠言,認為她名不副實的好笑且夾帶不屑的神色,稍稍放心。
蘇庭羽則很是不爽,寧昭。權當他和自己想的一樣,接下來的話,常名常毅已經不適合再聽了,不然萬一這些人知道的多一點,知道水牢里的人已經被救,她還怎么把這倆領過去?
至于書生想什么,寧昭只看他沒有什么驚慌神色,也就不再理會。
她撿起一塊石子,朝某個方向拋去。
石子撞擊道旁巖石,發出清脆聲響。
“什么聲音?”離得近的一人扭過頭去,正在閑聊的幾人也被吸引了注意。
“走。”寧昭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