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他自己說得也毫無底氣，那姓沈的雖然不會責問他們，但他們可是求著人家治病的，不然也不會當祖宗似的供著，那人又不把他們這小小一鎮放在眼里，若是一個不高興，藥也不給妖也不管……他還真頭皮發麻。

……

同樣兩眼一黑的，還有鎮妖塔上的正陽宗三人。

盧常珝覺得自己可是疲憊極了。

那姓寧的姑娘和她弟弟，無論怎么想，都應是這里修塔的逃奴，姐弟倆似乎是沒有父母的，相依為命，看著倒是可憐。

原本計劃著帶他倆進塔，出塔時帶上兩人就是，但在看到一樓大堂的神像之后，盧常珝的想法立即變了。

那供著的泥塑像，不是別人，乃是“初元真人”，正陽宗的祖師爺。

想到在鎮長宅邸遭遇的一切，盧常珝直覺般認為，這里供著這尊像絕不只是因為初元真人名聲遠揚，這樣一來，再帶著那兩姐弟就不方便了。

然而放他們離開，她也不得不猶豫。

他們是偷偷入塔的。

兩姐弟既沒有武藝也沒有法力，能進塔已不容易，在這里加強了看守的情況下，再想出塔就難多了。如果被人抓住，難保不把他們供出來。

一時惻隱之心動，盧常珝還是放兩人離開，直到上了幾層樓之后，她還時不時分神想想那姑娘打算怎么離開。

直到樓下傳來騷亂，感情這兩人來了出渾水摸魚。

好消息，寧家兩姐弟被抓，導致這里的人意識到他們潛入鎮妖塔的可能性降低。

壞消息，直接驚動了看守。

盧常珝無奈撫眉，吩咐兩個常名放輕手腳去看看底下什么情況，她則帶著常毅朝塔頂沖上去。

底下那些人隨時可能上來查看情況，而這一路走來，中間幾層的大同小異也讓她猜測在到達塔頂之前，大約都會是差不多的情形。索性不再在中間耽擱時辰，一鼓作氣飛躍了好幾層，在樓梯的盡頭穩穩落地。

這里照舊沒有人影，只有蠟燭、線香各自明滅。

稍有不同的是，供桌附近的帷幔消失無蹤，盧常珝辨認出這正是在街巷中見面時，寧昭用來包裹瓷瓶的東西。

那兩只瓶子過來是從這里帶來，那么將他們引來的，那片籠罩在這邊陲小鎮之上的陰怨之氣，其中心恐怕也是這里。

盧常珝步入其中，將目光鎖定在了石像之上，思緒不由得飄往她此前的遭遇。

在來到鎮妖塔之前，她和常珣一同前往異珍閣，打探了鎮長宅邸所在。

異珍閣的徐掌柜痛快交代位置之后，以“這點路人皆知的事情，不值這些價”為由，又附贈了一些小道消息。

這曾酺鎮的一鎮之長陸余育有三男，半年前，長次二男先后出門另立門戶，只剩小兒子在家讀書，侍奉老父。

至于這陸余，據說是妻子過世后身體日益虛弱導致，已經深居簡出了頗有段時日，日常事務大多交給鄉佐出面，就連縣令過壽，也連續三次禮到人不到，如今據說那鄉佐上了年紀，身子骨也衰弱下來，平日較少露面了。

此外就是上次見面時曾問到的關于鎮妖塔的消息，也是些坊間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