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珣粲然一笑,衣襟翩然落在盧常珝身邊,握住她的手腕將其帶上房梁,應道:
“看來這鎮長與其兩個兒子關系其實很緊張,所謂的‘自立門戶’恐怕也是因為鬧僵了吧……因此兩個兒子剛走,做父親的馬上給房門上了鎖封了屋子,眼不見為凈。這些有點銀錢、兒子又多的凡人家,往往如此。不過他們的家事,與你我無關?!?/p>
離開三個兒子的房間,兩人走向正房。
這里距離下人休息的地方就更遠了,二人行走間也更放松了些,連忙搜檢起屋子來。
里間的床鋪上也頗為凌亂,叫常珣不由得感嘆了句不愧是父子倆,都喜歡亂丟東西,習慣還真像。
床上扔著一套剛換下不久的衣裳,外衫里衣應有盡有。還有一只木盆,水已冰涼,搭著幾塊擦過身子的手巾。
小心挑起手巾,上面沾染著好幾塊污漬,是某種可能來自人體的液體干燥后留下的深深淺淺的痕跡。
里衣內部也有著同樣的痕跡,以背部最為密集,向四肢延申,除此之外,還有絲絲縷縷的血痕夾雜其中。
這邊盧常珝正檢看穢衣,就聽常珣在桌邊喚她:“師妹,你看這個?!?/p>
她依言走過去,就見常珣手持著幾張宣紙,點點微光映照著紙上字跡井然,是陸鎮長寫給縣令匯報建塔的情況。
信只寫了一半,稱鎮妖塔已接近完工,字里行間隱約透露出幾分曾酺鎮自從妖孽作亂后民生艱難抱怨,緊接著還有財力吃緊、請求增加經費等話語。
信寫到這里就斷了,盧常珝想到剛才那些衣物,便告訴常珣,略頓了頓,推測道:
“這鎮長說是身體虛弱,但現在看來應當是身染惡疾?!?/p>
對此常珣不甚在意地笑了聲道:“怪不得說他近來都深居簡出,很少見人了?!?/p>
他說著信手拿起桌上紙團,展開發現是陸鎮長寫剩下的廢稿。見還有幾個紙團,雖然心里想著大概都是一樣的東西,還是一一拈起查看,只是態度又隨意幾分,將注意力放到了自家師妹身上。
只聽她接上自己的話,頷首道:
“是這樣,想來這病發作時極不舒服也不好看,所以信只寫到一半就擱置了,只能匆匆去換衣服。”
常珣點著頭,正好看完了幾只紙團,果然都是些廢稿。
紙團一個個被拿開后,露出了底下另一張紅紙,這倒有些不同,他立即拿起來查看,卻是一張事關婚嫁的名帖。
難道這鎮長一身爛病,還惦記著娶親?
可真是個好色之徒。
常珣鼻腔里發出一聲嗤笑,引起盧常珝的注意,問他看到了什么。
這種話是不適合師妹聽,常珣將心底的話咽了下去,紅紙遞給盧常珝,笑道:
“沒什么特別的,既然上面兩個都離了家,這鎮長大概是惦記著給小兒子迎親。”
他說著手扶下頜,想到什么似的看向盧常珝:“你說他修塔會不會是為了借機斂財?”
盧常珝并不怎么認同師兄的推測,她剛要說話,忽然聽到寂靜中傳來“喀噠”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