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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鵝養(yǎng)成記》第二章

大鵝養(yǎng)成記

(二)

我喜歡上海的雨弄,或是能尋找歲月留下的一些蛛絲馬跡;這里的凡夫市井,或許還能找到屬于舊上海的一些味道。

每每推開窗楞,就能看到對面樓宇的山伯在陽臺上伺候著幾盆花草,要么修枝剪葉要么澆水驅(qū)蟲,到也不管天氣,也不管刮風(fēng)下雨;每天如此,每時每刻,只要山伯閑了或者悶了,就來伺候一圈;毫無例外的,山伯的眼神會朝著斜對面一家臨街的超市對望,對望雞姐,那家小賣部的唯一售貨員兼職老板娘。

雞姐不姓雞,跟雞也沒有絲毫關(guān)系,大概是大家看慣了周星馳電影里面的那個火雞姐,一排神似的齙牙威風(fēng)八面,給雞姐對上了號。傳說,早年的雞姐也是靠著一排齙牙威風(fēng)八面,閃電追風(fēng),舞得一手好菜刀,在廟街那一帶留下了江湖傳說。芳華逝去,除了一排齙牙依舊臨風(fēng),江湖的傳說變成了凄涼和落寞。看到山伯澆花,雞姐也就走到臺前來,晾一會兒,時而遐思,時而跟山伯對望。本來近在咫尺,變成了天涯的距離。

我們?nèi)コ泄忸櫟臅r候,也調(diào)侃雞姐。你看那個山伯,無家無室無依無靠,老當(dāng)益壯不減當(dāng)年,要不湊合過吧?這時的雞姐也調(diào)高了嗓門,仿佛說與山伯聽,我看他那個身板啊,搞了不兩年就哏兒了屁,死在我前頭!歲月老去的雞姐仿若看慣了生死,對于我們這一幫年輕人自然晦氣,討個無趣,大家散去;山伯聽此,也關(guān)閉了窗臺,遁去。后來聽那個環(huán)衛(wèi)的大媽說,雞姐前頭死了兩個丈夫,歲月的傷痕讓雞姐不敢造次。

還有這個弄堂口的狗伯,每天佝僂了身軀在門口執(zhí)勤,也不知道是個什么官兒有沒有編排,或者純屬自愿沒事找事做。狗伯名不虛傳,這個名字也是有來歷的---雞姐跟雞沒有關(guān)系,但是狗伯確是屬狗的,跟狗也有淵源,所以得了個名字叫做狗伯。在弄堂口,狗伯使出了滿身的力氣,寫下了八個大字,也不算是引經(jīng)據(jù)典,但是改寫了認(rèn)知變成了傳奇---“養(yǎng)狗可以,養(yǎng)犬不行?!本褪钦f啊,這個弄堂的住戶,可以養(yǎng)狗不可以養(yǎng)犬。狗和犬不是一類么?狗伯不辯解,裝出莫測高深的樣子,讓回家查字典去。小的字典小學(xué)生用來查生字的自然不行,你得找說文解字那種,說狗啊就是泰迪犬一類的對人類友好的最忠實的朋友,犬呢就是惡犬。但是也有混淆的,比如說忠犬八公之類的。但是大致可以分的清楚,狗是小的,犬是大的。

狗伯也時常光顧雞姐的超市,買煙買酒買吃食。但是每次狗伯到來,拉起了話長,那個樓上的山伯一準(zhǔn)兒沖下來,也買煙買酒買吃食。狗伯和山伯,有時候也免不了對峙,仿若回到了昨昔沒有硝煙的江湖。山伯的話說得跟戲文一樣,說這個狗伯無房無車無存款,說自己有個房子有個破篷車還有養(yǎng)老金算個五保戶。山伯還有點兒體魄,那個狗伯呢空蕩蕩的像是一副衣服架子。我不跟你斗怕傷了你,我不跟狗斗不跟狗一般見識。老年人打架,還頗有一些頑皮。雞姐這個時候最快樂,仿若也回到了年輕的歲月,那個爭風(fēng)吃醋的日子里,在那些快意恩仇的年月,笑顏展開了,一門齙牙顯得格外突兀。這個時候,環(huán)衛(wèi)大媽也過來湊熱鬧。

每每看到如此,我也不免感慨歲月無常,人生苦短,白駒過隙。好好的年月,熬到頭了,你我大概也是這個樣子。時不我待,趁著年輕,何不瀟灑?

何不瀟灑?

再來說說我。我最近找了一份工作,在黃埔江畔一棟高樓的十八層做了一份體面的工作,幫人做喉舌。喉舌在古人的縱橫捭闔里算是游說人的那一種,在今人的世界里,算是代言人或者發(fā)言人的一種吧。但是呢,我不是代言人,因為我不站到臺前,我是那種為了站到臺前的人寫稿子的,或者就說撰稿人吧,但是我認(rèn)為跟喉舌差不多,我們寫的話通過別人的喉舌表達(dá)出來變成了別人的話;我們的話變成了別人的話,別人的喉舌變成了我們的喉舌。邏輯有點兒混亂,大概就是這樣子吧---我們是別人的喉舌。

我的老板叫做一個魏成年,也是江西桐鄉(xiāng)人,算是老鄉(xiāng)呢。老板搞了一個企業(yè)不算小,都上市了。但是這么大的老板,為什么需要喉舌呢?難道是腦子秀逗了?腦子秀逗的人混不了大上海。

這個魏成年為什么需要喉舌,我舉兩個例子。

第一個例子。

前些日子,我們老板魏成年去敬老院慰問,算是一件長臉的事,畢竟這么大的企業(yè)需要往臉上貼金需要社會責(zé)任之類的。照著稿子念完了,不知道哪根神經(jīng)搭錯了,上前來跟一位大媽聊了一句,

“大媽,您高壽啊?”

就這一句被一個搞事兒的自媒體拍到了,發(fā)到了網(wǎng)上,開始道德綁架。

“這個老板架子大了,年紀(jì)不小了,怎么叫大媽啊?我看差不了幾歲,叫大姐合適?!蔽撼赡瓴坏赡炅硕宜氖鄽q,滿臉的麻子臉黑不溜出的,活得像是六十歲的。而且他的那張臉陰晴不定,莫測高深,城府得很,所以顯得特別老成。

“狂妄還沒有文化,多大的歲數(shù)算是高壽?至少得七十吧?這位大媽我看也就六十不到?!?/p>

“擺拍呢,這種企業(yè)無良知,人前人后的,活不了多久了?!?/p>

“聽說叫做一個魏成年,還未成年呢。小孩家家兒的辦不了大事。”

。。。。。。

就這么一些吧,公司公關(guān)部全體出動,人肉搜索,找到了這個自媒體的賬戶自行充值打賞了幾萬塊,撤稿了事。

現(xiàn)在這個年月,沒有新聞制造新聞,沒有事故就去碰瓷。

所以,沒有劇本的戲就不是你的,不要演。

第二個例子。

魏成年的企業(yè)做得不小,這棟樓十八層往上,都是自家的企業(yè)。但是,這個魏老板的口頭語就是,在上海這個地方,做人活不了。

什么意思?在上海這個地方,做人活不了,難道做牛做馬不成?你說對了,做人不成,做牛做馬,豬狗不如。整個公司文化,從上到下,都是做牛做馬,做狗做豬的---放下做人的架子,做起來牛馬和豬狗。然后你到底是豬狗牛馬,自己去定位就好了。所以了,公司的大小娛樂活動,就看到了整個cosplay的現(xiàn)場,大家根據(jù)自己的定位裝扮了各種動物,在會議室內(nèi)在茶水間了,你能聽到了各種惟妙惟肖的奇怪的動物叫聲,也不感覺奇怪了。而且整個公司的薪酬獎金制度的規(guī)劃,就看你入戲多深了。學(xué)個豬叫,模仿一個狗爬,在這個公司,就是基本的生存技能。公司做的大,獎金豐厚,只要工資和獎金按時到賬還時不時有點兒小驚喜,大家也不在乎做人了。如果做人,你送外賣跑腿好了,沒人欺負(fù)你。

門口的兩個保安就如兩堵門神,把公司前后隔成了兩個世界,大家上班來做牛馬學(xué)豬狗,大家下班去融入人流威風(fēng)八面人五人六,畢竟在上海這個地方你有錢了就能裝出來氣質(zhì)。

所以你想啊,這種公司簡直見不得天日,哪一天曝光了,那個股價不得分分鐘跌成灰兒。所以呢,一個公關(guān)團隊,包括我在內(nèi),就二十號人。

你可能問了,在這個公司里面我是個什么動物角色?我啥也不是,用同事的話說,我在這個公司活不過一集。但是呢,我是我啊,有別人比不了的本事;且看我如何平步青云,登堂入室,這是后話。

我們整個公關(guān)團隊的老大,叫做一個Mina,我們大家都叫她姨媽,或者Mina翻譯成姨媽最好了。姨媽這個人每天搽脂斗粉,但也掩飾不了歲月留下的痕跡??吹揭虌屵@個人,你會想到她是多么的留戀歲月,留戀當(dāng)年的風(fēng)情。要不是年齡大了,這個人準(zhǔn)兒能翻騰浪花。

第一次見到姨媽的時候是我來公司參見面試,在會議室內(nèi)總共來了七八個人,什么海外背景啦,清華北大碩士研究生啦,或者父母做了個什么職位一旦入選可以政通人和啦,還有干脆來錯了地界以為老板招聘小秘婀娜多姿搬弄身材的啦。。。再看看我,一窮二白,就準(zhǔn)備了幾天的一篇小作文,在我手里干巴巴的被捻來捻去。。。自討沒趣,透過十八層的落地窗,窗外云卷云舒,霧氣繚繞,我欲化作煙云一縷乘風(fēng)歸去。。。

就在這時事故發(fā)生了。

姨媽說這是高官厚祿,四年才有一回,這節(jié)奏趕上奧運會了,老板要親自把關(guān)。老板進來,五短身材,相貌平平,說叫做一個魏成年,這個時候我已經(jīng)在忍著笑點兒了。但是好死不死,這個魏成年就未成年吧,還長了一張麻子臉;好死不死的,我還打開了前幾天二驢設(shè)定的微信頭像,用這個魏成年的麻子臉去對比我那張小時候被馬蜂咬了的麻子臉,簡直一樣,一個麻子都不帶少的,分布均勻。這個時候的我,只感覺一股丹田氣直沖腦棱蓋,撲哧一聲,直接開笑,笑出了九牛八虎的力氣,笑出了七音五律;我那個笑聲,直接飄出了窗外,縈縈繞繞攪動黃江水,翩翩升騰去掉仙人界!在這種場合,我還是第一次這么放肆地笑,椅子翻了到地學(xué)起了驢打滾兒---眾人見我,以為突發(fā)羊角風(fēng),怕出了人命有粘連,直接四散而去,唯恐避之不及。

眾人散去,老板也瞪著一雙氣鼓鼓兒的蛤蟆眼兒走了,剩下了Mina收拾攤子。Mina倒也見怪不怪,今天這種場合唯有Mina沒有失態(tài),也不急也不怒,畫了眼影兒的雙眸異常深邃,波瀾不驚;Mina拾起了掉在地上的我的小作文,攤平了,翻來覆去的看了幾遍。

我也收拾東西,向著Mina深深的彎腰鞠躬表示歉意,欲遁去。

“還想走?”Mina發(fā)話,用眼神攔住了我的去路,我也頓下腳步。

“Mina,姨媽,不對,姨總,你就是我的親姨,你放過我吧。我只是一個小姑娘,一窮二白,人有七情六欲也有三急四急,你就當(dāng)我沒有控制住,我知道我搞壞了場子,但是呢,我也不至于包賠吧?”

“談?wù)劰ぷ鳎俊?/p>

“姨媽啊,我的大姨啊,還談什么工作啊,今天廢了,大不了你明天再搞一場,就憑你們這門面,還搞不了幾場招聘會么?”

“談?wù)勑劫Y?”

“薪資嘛,也不要談了。大家都走了,魏總也氣跑了,就剩我一個小姑娘,也不至于讓我包賠,簽什么賣身契對吧?”

“招聘的事我說了算,我也不跟講廢話。你的作文我看了,風(fēng)采不錯,寫作的事情我認(rèn)為你比我在行,但我不是夸你。年薪六位數(shù),合同在這兒了,我期望你現(xiàn)在簽了。”

“六位數(shù),是幾個零?”我擺著指頭算了一下,不多啊,還是年薪?

“你得看第一個數(shù)字是個幾?”

“幾?”

“八?!?/p>

“我簽?!碑?dāng)場簽字畫押,年薪八十萬,就算是賣身契我也認(rèn)了。“姨媽啊,大姨啊,我得走了,我感覺我還得笑一回。”

“你笑。”

“不敢不敢?!蔽夷闷饋硪环莺贤瑠Z門而逃。來到了電梯了,這是一個觀光電梯,飛速直下猶如傾瀉的瀑布,到了地了,從云端墜落到了現(xiàn)實里,我掐了自己一把,生疼,不像做夢。我發(fā)微信給二驢,死沒?

晚上請二驢吃火鍋,吃最辣最辣的火鍋,要說江西人吃辣,湖南湖北加一起也不是個兒。痛快了,就得吃辣。我把今天的合同攤開了給二驢看,只看的二驢兩眼發(fā)直,把我的祖宗十八代都夸了一個遍兒,尤其夸了我媽,我媽說我這個人打小是個富貴命,能夠傾國傾城君臨天下!今天看到了,八十萬的勞動合同啊,我們干裝修活兒,又是物料又是人工的,一年到頭了,簽的合同大大小小的摞起來二尺高也沒有這么多。二驢一邊吃一邊喝,捶胸頓足的,酒勁來了把自己的祖宗十八代罵了一個遍兒,只恨自己投錯了娘胎。

二驢啊,說那么多干啥啊,咱們是發(fā)小兒,姐今兒高興了,你也別苦著臉,姐發(fā)達(dá)了,能忘了你了?

姐啊,我就是一個干裝修的農(nóng)民工,泥水不分。

我爸爸張二喜,知道吧,不也是干裝修的,不也農(nóng)民工。

二驢接了一個電話,一直不撂下,放了平時了,早就掛了,也不知道什么大事或者好事了。跟姐吃個飯兒,平時二驢都央求不得,今天這是咋了,被我的八十萬合同傷著了?撂下電話了,說有個工地,白天不方便非得晚上看活兒,這得去一趟了。

二驢啊,你平時裝逼的樣兒呢?不是說晚上的活兒不干么?

姐啊,你都這身價了,我不努力不行啊?等會兒,離家近,自己走回去吧。有事了,你給我電話哈。說完話了,一溜煙兒走了,跟個黃鼠狼一樣夾著尾巴走了??磥砦疫@個八十萬的合同殺傷力不了,還是收起來吧。

我也撿著吃了些,也無趣,結(jié)賬,走人,回家了。

晚風(fēng)拂面,上海這個季節(jié)難得清涼;我很開心,蹦蹦跳跳回家了。明天還得入職呢。

江湖四海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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