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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山妹子的風雨人生路

第九回:努力融入心猶苦

小舅舅離去的背影,像是一道無情的幕布,徹底將山妹子與熟悉的湘南世界隔絕開來。她宛如一只離群的孤雁,獨自佇立在這個陌生而冰冷的家門口。周圍的一切,無論是斑駁的墻壁,還是那散發著陳舊氣息的家具,都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冰冷而遙遠。墻壁上的掛鐘滴答作響,每一聲都重重地敲在她的心坎上,似在冷酷地宣告她與湘南溫暖往昔的訣別。孤獨與無助如洶涌的潮水,將她徹底淹沒,每一陣穿堂而過的風,都像是在無情地嘲笑她的格格不入。

招娣望向山妹子的眼神,總是帶著一抹難以言喻的復雜。她的內心深處,既有對新成員闖入家庭的本能抗拒,又藏著對山妹子獲得父母更多關注的深深嫉妒。這種微妙的情緒,使得她面對山妹子時,態度忽冷忽熱,捉摸不定。而云兒,年紀雖小,卻像一只被侵犯領地的小獸,渾身散發著敵意。她篤定山妹子的到來,搶走了父母原本獨屬于她的寵愛,瓜分了家中本就有限的資源。于是,她時常操著地道的會陽話,用“拗青花”“夭壽佬”等惡毒詞匯辱罵山妹子。那些陌生又刺耳的話語,像一根根尖銳的毒刺,深深扎進山妹子的心。每一次聽到,山妹子的眼眶都會瞬間泛紅,滿心都是委屈與痛苦,可她只能緊緊咬著嘴唇,將淚水默默咽下,因為她清楚,在這里,她孤立無援,沒有可以依靠的肩膀,更沒有傾訴的港灣。

山妹子牢牢記住大舅的叮囑,一心渴望通過做家務來融入這個新家。每天天還未破曉,整個家還沉浸在夢鄉之中,她便悄悄起身,躡手躡腳地走進廚房?;璋档臒艄鈸u曳不定,映照著她略顯稚嫩的臉龐。她努力模仿著母親的樣子,生火、燒水、煮米粥。她的動作生疏而笨拙,一不小心,手指被滾燙的鍋蓋狠狠燙到,她疼得倒吸一口涼氣,卻只是迅速將手指含在嘴里,不敢發出一絲聲響,生怕驚擾了還在熟睡的家人。

隨后,她費力地端起裝滿臟衣服的大木盆,小小的身軀被木盆壓得微微佝僂,邁著沉重而艱難的步伐走向門口的河埗頭。清晨的河邊,霧氣還未完全散去,潮濕的石板路布滿青苔,滑溜溜的。瘦弱的山妹子蹲在河埗頭,雙手泡在冰冷刺骨的河水中,吃力地搓洗著一件件衣服。她的小手被凍得通紅,指甲也泛著青紫色,每一下用力的搓洗,都像是在與命運進行一場無聲的抗爭。

住在隔壁和河對岸的嬸子、大嫂們,早早地來到河邊洗衣洗菜。她們看到山妹子的身影,忍不住竊竊私語起來。

“我說,那是誰呀?這幾天每天都看到她在這里洗衣服,真勤快啊?!币粋€穿著藍色布衫的嬸子,一邊用力捶打著手中的衣服,一邊滿臉好奇地問道。

“你不知道???這是老五家身在外面的二女兒,聽說是在湘南山里頭的,前幾天剛送回來,前幾年不是還來了一次的么?!绷硪粋€系著圍裙的大嫂,湊過去壓低聲音說道。

“哦、哦、哦,記起來了,就是她呀,都長這么大了啊。都說山里的人能吃苦,你看她,全家的衣服都洗了,還經常看她洗菜淘米啥的。都沒見老五家的大女兒干家務啥的呢?!辈忌缷鹱芋@訝地挑了挑眉,眼中滿是感慨。

“可不是么。老五家的大女兒從來不干家務活的,就連自己的內衣褲,換下來,都是桂花洗的,哎,都十五六的姑娘了……”大嫂撇了撇嘴,眼中滿是不以為然。

山妹子聽到這些議論,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心中五味雜陳。她知道自己的努力被大家看在眼里,可這又能改變什么呢?回到家,等待她的依然是招娣的冷漠和云兒的敵意,還有母親桂花那看似嚴厲卻又飽含期望的目光。她就像一個孤獨的行者,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里艱難前行,卻始終看不到盡頭。

母親桂花的內心,其實是心疼山妹子的??粗畠菏萑醯纳碛霸趶N房和河邊忙碌奔波,她的心里像被針扎一樣難受??伤靼?,山妹子要想在這個家真正立足,就必須盡快融入。她見山妹子總是沉浸在對湘南的思念中,與家人之間仿佛隔著一層厚厚的無形之墻,心中焦急萬分。于是,一天晚上,她把山妹子叫到跟前,態度強硬地說:“你必須盡快學會說這里的話,不然怎么和大家交流,怎么融入這個家!”說著,她不顧山妹子驚恐的眼神,徑直走到她的房間,將那些從湘南帶來的小玩意兒,一件件收起來,鎖在了抽屜里。那些小玩意兒,有大舅親手雕刻的小木船,有小伙伴們送的野花標本,每一件都承載著山妹子最珍貴的回憶。山妹子默默地看著這一切,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她緊緊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她知道,母親也是為了她好,只是這種方式,讓她覺得自己最后的一點溫暖也被奪走了。

為了給山妹子上戶口,桂花沒少費心思。她四處托人找關系,一趟趟地往相關部門跑。。但桂花沒有絲毫怨言和不滿,在她心里,山妹子的身份問題比什么都重要。,她必須在會陽給山妹子辦理戶口

終于,在桂花的不懈努力下,山妹子的戶口辦了下來。有了戶口后,桂花又馬不停蹄地四處托人,給山妹子辦理了上學的手續。開學那天,山妹子穿著洗得有些發白的舊衣服,背著舊書包,走進了新學校。她站在教室門口,看著教室里陌生的同學和老師,心中既緊張又期待。從這一天起,山妹子楊慧玲正式成為了會陽人,可她的內心深處,依然懷念著湘南的青山綠水和那些熟悉的面孔。

然而,湘南的戶口,大舅并沒有注銷。他想著,萬一山妹子在會陽過得不好,至少還有個退路。他在心里為山妹子留了一份念想,一份回家的希望。

山妹子在這個家里努力地適應著,每天除了做家務,就是努力學習會陽話。她常常在沒人的時候,對著鏡子練習發音,一個詞、一句話,反復說上無數遍。為了能準確地發出那些陌生的音節,她還會仔細觀察家人說話時的口型,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可即便如此,內心的痛苦卻越來越深。她不知道自己還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能真正被這個家所接納。每次看到招娣和云兒在父母身邊嬉笑玩耍,她只能遠遠地看著,眼中滿是羨慕和失落。

未來的路還很長,山妹子的命運又將如何?她能否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找到屬于自己的溫暖和幸福?且看下回分解。

承元軒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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