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桂花和老五使出渾身解數,堅決反對招娣和王進的來往,可深陷愛情漩渦的招娣,滿心滿眼都是王進的身影,情難自禁。她實在割舍不下這份感情,于是,兩人的戀情便如同春日里倔強生長的野草,轉入了地下。
王進對招娣的感情堅如磐石,依舊每日雷打不動地送招娣回家,無論狂風暴雨,還是烈日炎炎,他的身影從未缺席。只是,為了躲避桂花和老五的耳目,每次他都只把招娣送到離她家所在小區不遠處的紅綠燈口便停下。然后,他靜靜地站在那里,目光緊緊追隨著招娣開著電瓶車的背影,直到她拐彎進小區消失不見,才安心轉身離開。那默默佇立的身影,仿佛是守護愛情的忠誠衛士。
盡管兩人行事萬分小心,如同在薄冰上行走,生怕被桂花察覺,但世上哪有不透風的墻。王進送招娣到小區不遠處的消息,還是像長了翅膀一樣,傳到了桂花的耳朵里。
這消息就像一顆炸彈,在桂花心中炸開。為此,桂花在家中數次大發雷霆。起初,她還努力壓著聲音,試圖以溫和的方式勸說招娣,語重心長地跟她講著各種道理,分析這段感情的諸多不妥之處,眼神里滿是關切與期待,希望招娣能聽進她的話??呻S著次數增多,見招娣依舊像一頭倔強的小牛,我行我素,桂花再也無法壓抑自己內心的怒火,情緒徹底失控。她開始在家中大聲喝罵招娣,那尖銳的聲音仿佛要沖破屋頂。于是,鄰居們隔三岔五便能聽到桂花在家中怒斥招娣的聲音,那聲音里有憤怒,有無奈,也有深深的擔憂。
招娣內心無比糾結,每晚在家面對桂花的怒火和老五的沉默時,她都在心里暗暗發誓要與王進分手。她覺得自己不能再讓父母如此傷心,不能再讓這個家因為自己而雞犬不寧??傻诙斓搅斯?,一見到心愛的王進,他那溫柔的眼神、關切的話語,又讓招娣覺得割舍不下這份感情。就像有兩只手在拉扯著她的心,一邊是親情的羈絆,一邊是愛情的甜蜜。就這樣,二人在這種矛盾的狀態下,艱難地維系著這段奇異的戀情。每一次相處,都像是在偷來的時光里享受短暫的幸福,可又被隨時可能到來的風暴籠罩著。
有好幾次,招娣因與王進約會而回家晚了,桂花的憤怒達到了頂點,干脆將家門反鎖,不讓招娣進門。任招娣如何用力敲門、在外焦急呼喊,桂花都鐵了心置之不理。她還嚴厲地不許老五、山妹子和云兒給招娣開門,仿佛要用這種決絕的方式讓招娣徹底清醒。
無奈之下,招娣只能拖著疲憊又失落的身體,跑到車庫,打算將就一晚。那車庫里堆滿了雜物,彌漫著一股陳舊的氣息。山妹子在窗口看到招娣進了車庫后,心中滿是心疼。她轉身回到自己房間,輕手輕腳地翻找出一床被子,仔細地疊好,又找來一個枕頭。她打算等桂花睡熟后,給招娣送去御寒。她知道姐姐在車庫里肯定又冷又孤單,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姐姐受苦。
桂花也在窗口看到招娣進了車庫,過了一會兒,便自顧自去睡覺了。她覺得要給招娣點顏色瞧瞧,讓她吃點苦頭,好讓她清醒過來。卻不知,她這般做法不僅無益于解決問題,反而像一把鹽撒在傷口上,讓招娣的抗拒心理愈發強烈,更加堅定了要和王進繼續在一起的決心。在招娣心中,這份愛情已經成了她反抗家庭束縛的唯一支柱。
山妹子等到夜深人靜,確定桂花睡熟后,才偷偷拿著準備好的被褥,輕手輕腳地打開家門。她走出門后,又躡手躡腳地走下樓梯,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大氣都不敢喘,生怕弄出半點聲響吵醒桂花。樓道里昏暗的燈光將她的影子拉得長長的,更顯得她的身形單薄而堅定。
山妹子來到車庫門口,輕聲叫道:“姐,開門,我給你拿了一床被子來?!甭曇糨p柔得如同春日里的微風。
此時,已蜷縮在地板上鋪著的紙板上的招娣聽到山妹子的輕聲呼喚,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絲曙光,趕忙起身打開車庫門。山妹子趕忙將一床被褥塞到招娣手中,說道:“姐,晚上冷,拿著,可以擋擋寒。”說完,又接著說:“我回去了,等會兒萬一媽發現了,又會罵人的?!闭f完便匆匆上樓了,她的身影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有些匆忙又有些無奈。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山妹子給招娣送被褥的事,被躲在門縫后的云兒和桂花看在眼里。只是,大家都選擇了默不作聲。云兒的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有對山妹子善良的驚訝,也有對這個家混亂局面的無奈;桂花則是心中五味雜陳,既為山妹子的舉動感到一絲欣慰,又對招娣的固執感到憤怒。
山妹子的這一舉動,像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在云兒的心底泛起了一絲波瀾。從此之后,云兒不再刻意針對山妹子,有時甚至還會幫著山妹子和老五頂嘴。他開始留意山妹子的一舉一動,看到她為家里默默付出,心中的那層隔閡漸漸消散。
這樣的事情發生了好幾回。每次只要回來晚了,招娣就索性不再上樓,直接在車庫睡覺。后來,招娣干脆買了一張折疊鋼絲床放在車庫里。而每次招娣被鎖在外面,都是山妹子給她送被褥。那一次次送被褥的場景,成了招娣在這段艱難時光里最溫暖的回憶。
時光匆匆,如白駒過隙,山妹子終于中專畢業了。臨近畢業時,學校將她們班級的十幾個學生推薦到了會陽市開發區的一家電子廠工作。
這家電子廠是生產戶外光電設備元器件的生產型企業,規模不算小,機器的轟鳴聲在廠區內回蕩。山妹子和同寢室的幾位閨蜜都被推薦到了這家企業。初入工廠,山妹子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與期待,同時也有些緊張。她努力學習操作機器,熟悉工作流程,每天都忙得不亦樂乎。
一個月后,山妹子終于領到了她人生中的第一份勞動報酬。拿到工資的那一刻,山妹子喜不自禁,雙手微微顫抖著,一遍又一遍地數著手中的現金:“一百、兩百、三百……”那專注的神情,仿佛手中握著的是全世界最珍貴的寶貝。
她邊數邊盤算著給父母和還在讀書的云兒買什么禮物,還有遠在湘南的大舅,也該寄點錢給他。在她心中,家人始終是最重要的。
星期天,工廠休息,山妹子約了閨蜜們一起去了小商品市場。市場里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各種商品琳瑯滿目。山妹子在人群中穿梭,仔細挑選著禮物。她給父母各自買了一雙鞋子,每一雙都經過精挑細選,考慮到父母的喜好和腳型。她也給云兒買了一雙“阿迪達斯”的運動鞋,希望云兒能穿著帥氣的鞋子開開心心地去上學。三雙鞋子花了山妹子一千多塊,雖然有些心疼錢,但一想到家人收到禮物時的笑容,她的心里就充滿了甜蜜。
回家后,她交給桂花一千塊作為生活費,又將買來的鞋子雙手遞給母親,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桂花接過鞋子的瞬間,心中百感交集。她看著手中的鞋子,又看看眼前懂事的山妹子,想起這些日子對她的忽視,心中滿是愧疚。而楊老五在山妹子遞過鞋子時,只是冷冰冰地說了一句:“放在那里好了?!蹦钦Z氣就像冬日里的寒風,讓人心里一涼。
正在一旁試鞋子合不合腳的云兒聽到老五那毫無感情的話語,頓時橫眉倒豎,轉身說道:“爸,你這是什么態度?。咳思液眯慕o你買鞋子穿,你居然這樣?”云兒的眼中滿是不滿,他覺得父親這樣的態度太傷山妹子的心了。
老五訥訥地說:“我不是讓她放在這兒的么。”他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態度不好,但又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云兒嘟囔著:“不可理喻?!彼麩o奈地搖搖頭,對父親的行為感到失望。
買完鞋子、給了桂花生活費后,山妹子就只剩下寥寥幾百塊了。她打算每個月都攢幾百,到了年底過年時,讓二姐和二姐夫幫忙帶給大舅。她心中有著自己的小計劃,希望能通過自己的努力,讓家人都過得好一點。
而此時的招娣和王進,正在籌劃一場私奔的戲碼。因為家里堅決不同意他們的事,所以他們打算私奔,等生米煮成熟飯,就算家里反對也無濟于事了。他們秘密地準備著,收拾好簡單的行李,計劃著逃跑的路線,心中既緊張又興奮,仿佛即將奔赴一場全新的生活。
這天晚上,招娣回到家,發現家里氣氛格外凝重。桂花坐在沙發上,臉色陰沉得像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老五在一旁悶頭抽煙,煙霧繚繞中,他的眉頭緊鎖。
“媽,我回來了?!闭墟沸⌒囊硪淼卣f道,聲音里帶著一絲忐忑。
“你還知道回來?你是不是打算跟那個王進私奔?”桂花怒目圓睜,那眼神仿佛要把招娣看穿。
招娣一驚,沒想到事情這么快就敗露了,她咬著嘴唇,不吭聲。心中既害怕又有些不甘,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母親的質問。
“你說話??!”桂花站起身,指著招娣,聲音提高了八度,那尖銳的聲音仿佛要劃破空氣。
招娣抬起頭,倔強地說:“我就是喜歡他,我就要跟他在一起。”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堅定,仿佛在向母親宣告她絕不妥協的決心。
“你這是要氣死我啊!”桂花氣得渾身發抖,雙手緊緊地握成拳頭,身體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
這時,山妹子從房間走出來,試圖勸解:“媽,姐也有自己的想法,您別這么生氣。”她的聲音輕柔,帶著一絲哀求,希望能平息母親的怒火。
“你別管!”桂花呵斥道,那語氣不容置疑。
云兒也從房間沖出來:“媽,您就不能好好說話嗎?”他滿臉焦急,在他看來,母親這樣的方式根本解決不了問題。
一時間,家里亂成了一團。爭吵聲、指責聲在房間里回蕩,每個人都帶著自己的情緒,陷入了這場家庭風暴之中。
未來,招娣和王進能否成功私奔?楊家又將如何應對這場風波?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