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籠罩著凌家院子,四周一片寂靜,只聽見井臺邊傳來的搓衣聲。凌母蹲在井臺邊,雙手在水中來回搓動,眼睛卻不時往西廂房瞟去。西廂房的門虛掩著,山妹子扶著腰從屋里出來,倒了一盆水。孕吐讓她臉色蒼白,比紙還白。
“慧玲啊,昨兒你換下來的褲子我瞧著有血絲,莫不是……”凌母甩了甩手上的肥皂沫,聲音里帶著一絲擔憂。
“媽,你看岔了,許是漿果漬。”山妹子慌忙打斷,木盆里的水晃出圈圈漣漪。她不敢說這是前天被二叔推搡撞到桌角落的紅,更不想提二叔在凌父面前搬弄是非的事情。
三天前,凌二叔去張集,來到秋海的店里。秋海去服務區的工地了,山妹子一個人坐在店里的電腦前,沒有注意到凌二叔的到來。凌二叔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想看看山妹子在電腦前做什么。剛靠近時,山妹子發覺了凌二叔的到來,慌忙站起來表示禮貌。誰料,凌二叔假裝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一個趔趄,撞到了山妹子身上。山妹子一個后仰,腰撞到了辦公桌的角上,這才導致了落紅。
昨天,山妹子不放心,去了于洋的婦保院檢查。醫生說沒啥問題,讓她今后注意些,還開了一些安胎的藥,讓她回家靜養。
然而,凌二叔卻懷有惡意。等秋海從工地回來后,他在秋海面前挑撥是非,說:“你在工地里忙死忙活的,她倒好,一個人在店里偷偷看電影。”
秋海聽后不以為然,凌二叔見在秋海面前挑撥無效,又去了凌父那里,說了同樣的話,還添油加醋地說:“大哥啊,咱們秋海忙得不行,他卻在那里看電影。”凌父不解,問:“看電影?張集的電影院不是早就不放電影了么?”凌二叔解釋道:“不是的啦,她不是去電影院看電影,而是在店里的電腦上看的。”凌父更加狐疑了,說道:“那玩意兒也能看電影?”凌二叔沒有繼續搭理凌父的疑惑,繼續說道:“大哥,你說,這樣的女人,要來干啥?秋海忙死,他卻偷懶看電影。再說了,他們越東的彩禮可是高的嚇人,需要好幾十萬呢,聽說,還要小洋房和小汽車、五金啥的呢。”凌二叔微微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大哥,那女人真的不行,配不上俺家秋海的。你們要是不好意思開口,只要你說句話,我去趕那個女人回他們的越東去。”凌父見凌二叔越說越不像話,立刻制止道:“老二,你別操那份心啊,孩子的事情,他們自己會處理好的,不需要你瞎參合。以后,別再說這樣的話了。”
而這一幕,卻被正好從醫院回來的山妹子在隔壁廂房里聽到了。如果凌母知道了,按照她的脾氣,肯定會在凌二叔那里鬧個翻江倒海、雞犬不寧。
“作孽喲!”凌母突然拍著大腿叫起來。山妹子順著她發抖的手指望去,晨光里那三棵水松樹的影子竟像三柄倒懸的劍,齊刷刷刺向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
“慧玲,別站在那里了,怪瘆人的。”凌母說道。
山妹子一愣,心里卻感到好笑。凌母信奉基督教,但對這些風水之事卻也那么在意,真是古怪又不可思議。
山妹子一邊回憶著前兩天發生的事情,一邊去打開水。回到西廂房的房間后,她想到剛才凌母看到松樹影子倒映在自己身上的那種緊張樣子,心里也不禁泛起些許不安。于是,她從床頭柜的抽屜里翻找出了那天和二姐凌冬梅一起去望月山月老祠求的那張簽,心里暗暗決定,等下周去縣城婦保院孕檢的時候,再去一趟月老祠,找那個解簽的老者咨詢一下。
一周后,山妹子起了個大早,準備去于洋縣婦保院做例行孕檢。她穿上了二姐給她買的新衣服,簡單地梳了梳頭發,便出門了。凌母在廚房忙碌,聽到山妹子出門的聲音,探出頭來說:“慧玲,路上小心,檢查完了早點回來。”
“媽,我知道了。”山妹子應了一聲,便出了門。
山妹子坐車來到了于洋縣婦保院。醫院里人來人往,山妹子掛號、排隊,終于輪到她做檢查。醫生仔細地為她做了各項檢查,確認胎兒發育良好,叮囑她注意休息,避免劇烈運動。
“醫生,我最近總是心緒不寧,是不是有什么問題?”山妹子有些擔憂地問。
醫生笑了笑,說道:“孕期情緒波動是很正常的,你不要太擔心。多休息,保持心情愉快就好。”
山妹子點了點頭,心里稍微踏實了一些。檢查完后,她出了醫院,沿著熟悉的路往望月山走去。她心里想著,既然來了縣城,不如順便去月老祠問問那位解簽的老者,看看最近的不安到底從何而來。
望月山并不高,山妹子沿著蜿蜒的小路往上爬,不一會兒就到了山頂的月老祠。月老祠前的空地上,幾個香客正在燒香拜佛,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香火味。山妹子走到祠堂門口,看到那位解簽的老者正坐在門口的石凳上,閉目養神。
“老人家,您好。”山妹子輕聲說道。
老者睜開眼睛,看到山妹子,微微一笑:“姑娘,又是你啊。上次的簽文你可還記得?”
山妹子點了點頭,從口袋里掏出那張簽文:“我記得,就是這張簽。我最近總是心緒不寧,想問問您,這簽文到底是什么意思。”
老者接過簽文,仔細看了看,說道:“這張簽文確實不太吉利。‘情路艱’,意味著你在感情上會遇到不少坎坷。不過,你已經懷孕了,這孩子對你來說是個福星,也是你們感情的紐帶。”
山妹子點了點頭,說道:“可是,我最近總是感到不安,尤其是看到我們家院子里的那三棵水松樹,總覺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發生。”說完,山妹子將凌家的布局和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情,詳細的和老者講述了一遍。
老者聽后,點了點頭,說道:“這三棵水松樹的位置確實有些問題。在風水上,這叫‘玄武倒掛’,主家人財務不順、事業受阻,嚴重時甚至可能損丁失口。”
山妹子心里一驚,問道:“那有沒有什么辦法化解呢?”
老者想了想,說道:“化解這種風水局并不容易,但也不是沒有辦法。你可以試著在院子里種些花草,尤其是牡丹花,牡丹花有辟邪的作用。另外,你可以在房間里放一尊觀音像,每天早晚燒香祈禱,保佑家人平安。”
山妹子點了點頭,說道:“謝謝您,老人家。我會試試的。”
老者微微一笑,說道:“姑娘,你心地善良,為人正直,自然會得到菩薩的保佑。只是,你也要注意身邊的人,不要被小人算計。”
山妹子點了點頭,心里暗暗記下了老者的話。她出了月老祠,沿著山路慢慢走下山。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她身上,她的心情也漸漸平靜下來。
回到家時,已經是中午了。凌母正在廚房準備午飯,看到山妹子回來,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慧玲,檢查完了?醫生怎么說?”
“醫生說胎兒發育良好,讓我注意休息。”山妹子把檢查結果遞給凌母。
凌母接過結果,仔細看了看,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那就好,你最近辛苦了,多吃點,補補身子。”
山妹子點了點頭,說道:“媽,我今天去月老祠了,找那位解簽的老者問了問我們家的風水問題。”
凌母一聽,立刻停下手中的活,問道:“風水問題?怎么了?”
山妹子把老者的話原原本本告訴了凌母,凌母聽后,臉上露出一絲擔憂:“這可怎么辦?那三棵水松樹是他爸當年種下的,說是風景樹,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問題。”
山妹子想了想,說道:“老者說,可以在院子里種些牡丹花,還能在房間里放一尊觀音像,每天燒香祈禱。”
凌母點了點頭,說道:“這主意不錯,我讓他大姐趕明兒去買些牡丹花種子,再買一尊觀音像。總之,要保佑我們家人平安。不過,秋海是隨我信耶穌的,那個觀音像,你弄弄就行了,可不讓秋海碰。”
山妹子點了點頭,心里也踏實了許多。她知道,凌母雖然信奉基督教,但對這些風水之事還是心里有些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