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不行,那我們也在這里住,剛看見世子了行不行。
懂不懂什么叫話茬,非得刨根問底。
被凌風懟語噎的知鳥,只能老實通報世子,她不認識不代表世子也不認識。
蕭愉暫時沒見拜訪的客人,寸步不離守著少女。
倒是煎藥回來的安喜遇見兩人,他也不認識,只是知道將軍有個嫡長子,戰場上聲名赫赫。
“沈公子見諒,郡主染寒又夢魘,昏睡一日未醒,外出并未帶多余的人,世子不放心定是要親自守著的?!?/p>
安喜行禮后說明緣由,若不是要盯著熬藥,他也是要守著的,畢竟就這么兩個人。
男子著一身黑緞暗紋錦袍,寬肩窄腰,輪廓深邃罩著長久不散的寒霜,看起來不太好接近。
眸光掃過藥碗,聲線冷冽:
“便等郡主醒來再叨擾。”
話是這樣說,他心里難免狐疑,這位郡主殺人時很平靜。
面對后來的三個刺客,帶著運籌帷幄之感,風寒還有的說,夢魘?
嚇到了?
不可能。
嚇到了能捅兩刀?孤身一人敢抽刺客巴掌?
“公子,別是后勁兒上來了?”凌風試探性的問。
“去問問先前那大夫。”沈承遲吩咐著隨從回自己房間。
他也傷著,肩部貫穿箭傷,對他來說,沒傷到要害就是輕傷,不影響行走之類。
屋子里稍坐了會兒,打探消息的凌風回來如實稟告:
“郡主確實病了,風寒,夢魘,您說到底怎么回事?。克爸滞蹦蹅円矝]得罪郡主啊?!?/p>
沈承遲聽得嘴角微抽,什么叫喊著名字捅他。
可話又說回來,緣由呢。
當時她說他死了,她才能安眠。
什么事能影響到她安眠,安眠…
他沒死,她就夢魘了?
男子忽然勾了一下薄唇,氣的。
主仆兩個百思不得其解,正說下樓吃點東西,名叫安喜的隨從來請:
“沈公子,世子請您一同用膳,讓奴才來問問您可空閑。”
安喜態度尊敬,話語勻速,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比起京城貴公子的隨從趾高氣揚,沈承遲主仆對蕭愉已經有了好感。
俗話說什么主子什么奴仆,透過奴仆便可窺得主子兩分脾性。
“世子邀,自是得閑,勞引路。”沈承遲的聲音依舊泛涼,帶著絲絲縷縷的淡漠。
倒不是針對誰,邊境殺敵多年,見多了生死便是如此。
安喜只做主子吩咐的事,態度什么的不是他考慮范圍。
妹妹身子不適,蕭愉高價包下客棧山清水秀的后院,只為蕭琳瑯心里舒暢幾分,客房到底空間小,讓人覺得壓抑。
庭院雖不大,勝在干凈綠意盎然,少年白衣勝雪,正溫聲跟妹妹說著什么。
蕭琳瑯氣色不太好,乖巧的點著頭,捧著藥碗小口小口。
比對昨夜面無波瀾取人性命的淡然,她如今人畜無害,嬌嬌弱弱。
“沈承遲見過安世子,樂悠郡主。”
蕭愉心神都在妹妹身上,哄著她飲藥。
聽見聲音直起腰,拱手作揖回禮,“沈公子?!币娒妹脹]有反應,歉意邀請豐神俊朗的男子入座:“抱歉,悠兒剛醒還暈乎著,你別介意?!?/p>
介意?沈承遲不敢介意,深更半夜提著刀獨自去找他索命。
蕭琳瑯別提多恨了,避免自己被劇情算計,壓根兒不帶看沈承遲的。
對落在自己身上徘徊的視線,也好似察覺不到。
“沈公子也是回京?”蕭愉給妹妹夾著菜問。
“是,昨日本該直接回京,城外十里外的破廟遇了刺客,其中還有一位女子,便耽擱了。”
蕭琳瑯捧碗的手微頓,掀起眼皮,猝不及防對上一雙意有所指的黑眸。
不可能,昨日自己檢查過,并沒有多余的人。
“可有受傷?”蕭愉真切關懷的問一句,又道:“天還冷,若是受傷,傷勢馬虎不得。”
“傷勢無礙,倒是那位女子讓人費解,只著里衣披了斗篷,頭發濕潤看起來像剛梳洗過的樣子,世子可見過這等出奇的刺客?”
沈承遲就差沒明著跟蕭琳瑯說我看見你了,親眼所見。
哥哥臉色詭異費解,妹妹嬌軟眼神銳利一瞬,又馬上恢復清澈天真。
譏諷的勾起唇,目光直視沈承遲,一語雙關:“沈公子說出去有人信嗎?”
“確實…讓人有點難以置信。”蕭愉實話實說的贊成妹妹。
就是因為知道說出去沒人信,哪怕有證據,哪怕她親口承認,自己也奈何不了她,他只是想知道緣由。
沒什么情緒的目光似有若無落在少女身上,皺了下眉頭:“在下也覺得匪夷所思,不明所以?!?/p>
不明白自個兒忍著,蕭琳瑯心里憋屈得很,懶得接話。
因為生氣,兩口悶了一大碗苦湯子。
“真乖?!笔捰溧б幌铝亮穗p眼,趕忙給少女換上甜湯,輕拍著妹妹后背:“來,順順口,別苦著。”
“不苦。”蕭琳瑯皺著眉嘴硬,她又不是孩子,她怕什么苦。
還說不苦,蕭愉覺得妹妹都快被苦哭了,溫言細語的勸:“聽話,喝兩口甜湯?!?/p>
“好叭~”
少女端過甜湯,大口大口的喝,漂亮的眉眼擰著,一看就苦得不輕。
真特么苦,誰開的藥。
沈承遲主仆:“……”
殺人不眨眼呢?
為了讓她多吃幾口食物,蕭愉這個哥哥比老媽子還老媽子,連哄帶騙蕭琳瑯也只吃下去小半碗。
搖著頭說什么也不吃了,逃命一樣的回房把門摔上,愁得少年仰天長嘆。
“悠兒自小性子活潑沈公子莫介意。”
“怎會,聽聞郡主對習武很有興趣?”沈承遲自在用著飯菜,咽下嘴里食物出聲試探。
“她啊不愛女紅,父王又寵著,所以跟著阿兄他們學君子六藝,武功的話說不上,小時候纏著林統領蹲了幾日馬步?!?/p>
蕭愉的語氣有些抱怨,卻不妨礙沈承遲聽出其中的寵溺縱容。
那可不止蹲了幾日啊,沈承遲主仆心想。
一掌震短匕,斷了骨。
蕭琳瑯走后,沈承遲兩人專門檢查過同樣中箭的尸體。
第一刀明顯沒有完全刺入,那一掌硬是隔著匕首震斷了肋骨,第二刀才是握著刺進去的。
這說明什么,說明蕭琳瑯不但會武,且有內力。
只能說武功不太高,要問為什么。
因為她沒發現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