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愉很少下誰的臉面,更別說字字珠璣,句句淬毒。
長篇大論下來,中途根本不帶喘氣,把四公主的臉面踩在腳底摩擦。
背著皇祖母去慫恿悠兒幫她退親,悠兒不愿意,就來了這么一出。
仗著人多,有意無意把事情扯到來圍獵時候的事,話里話外都在說是因為悠兒,所以賢妃給她定親了,悠兒毀了她。
要不是妹妹,體面?
她沒被賢妃打死都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四公主高潔,寧死不屈,那就給本世子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寧死不屈。”
少年朝著蕭玥丟過去一把匕首,笑容淺淺的盯著她:“四公主請吧。”
她只是想讓悠悠幫她說一句話而已,就一句話而已,她不懂,為什么成了這樣。
明明一句話就可以做到的。
如今顏面掃地,還要被人逼到自戕的地步…
為什么,明明她要的不多,四公主屈辱握著手,垂頭落淚。
“好了,帶四公主下去休息。”
安王無形間也變了稱呼,語氣淡漠。
女兒重感情,再是不喜歡誰,也盡量一視同仁,玩得來的多一起玩兒,玩不來就少玩,四公主突然來這么一手,孩子怕是要難過了。
“哎呀,這兔子烤得外焦里嫩,悠悠來,二兄分你一只腿。”
蕭少明說著話,人就到了皇祖母身邊,咻的伸手拽住少女胳膊,又拉又推,把人推自己座位上:
“嘗嘗,吃完去看殺大貓敢不敢,已經(jīng)迷暈等著了。”
蕭琳瑯心里說不難過是假的,只是沒有那么難過而已,拿過二兄遞來的兔子腿,重重點頭:“我敢。”
“真厲害,不愧是跟著二兄混大的。”
聽老二說是跟著他混大的,蕭言看了二皇子一眼,順手給少女遞了碟爽口拌菜過去,又看一眼低著頭啃肉的少女暗暗搖頭。
不聽勸,小時候就跟她說與四皇妹別太親近,不相信。
現(xiàn)在好,人家反手就是一刀。
“阿愉來,三兄這兔子也不錯,今兒喝兩杯?”蕭亦勉拍拍身邊空位,招呼蕭愉。
這小子生氣了,那嘴叫一個毒,四皇妹最起碼半個月不敢出營帳。
“喝什么酒,你倒是弱冠了,他弱冠了再說。”
“本殿是太子,你兇什么?”
“本殿還是你皇兄呢,兇你?還能給你一腳。”蕭少明長腿兒一伸,腳底板印太子潔白的衣袍上。
蕭愉不耐煩跟這兩個坐一起,繞過二皇子,坐妹妹身邊,側(cè)頭看她:“長記性了吧?”
“神馬。”
“還裝,你只是郡主,人家是公主,以后別去巴結(jié),知道不知道?”
眾人:“……”
世子這嘴,今天在毒藥里面泡過?
“知道了。”蕭琳瑯悶聲悶氣的點頭。
小插曲而已,氣氛很快就熱鬧起來,吃飽喝足不載歌載舞豈不是浪費篝火。
年輕的男女也慢慢走動起來,有正妃的三個被皇后叫去跟自己正妃培養(yǎng)感情,兄妹兩個干脆去烤紅薯。
在篝火下面挖坑,挖著,挖著,把篝火給挖塌了,架得好好的木材一下子散了架。
兩人:“……”
對視一眼,若無其事的丟了棍子。
蕭愉低頭擺弄著自己的玉佩走左邊,蕭琳瑯哼著小曲走右邊,紅薯?紅薯我們不想吃了。
“郡主,您別難過。”見郡主興致不高,知鳥有些心疼的道。
四公主真不是個東西。
“有什么好難過的,那么多人愛我。”
蕭琳瑯沒有想象中的難過,只是很意外,人性變化如此之快。
瞬息萬變。
讓人猝不及防。
明明之前,還能感覺到彼此的真心,下一秒反目成仇。
郡主嘴上說不難過,情緒卻那么低落,知鳥拍拍臉,故作可愛的歪著腦袋,嗲聲嗲氣:“郡主~山君的皮我們用來做什么呀~”
哪來的怪聲,隨行的楊明康眼珠子往知鳥身上瞟。
“做護(hù)膝呀~它可保暖啦,做出來等冬季了,給皇祖母用。”
“好呀,那骨頭我們泡黃酒還是清酒呀~”
“當(dāng)然是清酒啦,埋土里渡夏,冬日喝一口可暖活啦,大補喲~”
楊明康???
頭不動,護(hù)衛(wèi)眼珠來來回回的瞄郡主,他感覺自己突然悟到了點什么。
跟小婢女嗲幾句,蕭琳瑯心情好了很多,決定晚上給沈承遲下個毒。
毒嘛,她多的是,行走江湖誰還沒點兒防身的東西。
扭頭帶著知鳥回營帳,下重藥哄騙她喝下茶水,拖著昏迷的人放床榻上蓋上被子,自己拿了兩大包癢癢粉溜進(jìn)沈承遲營帳。
先把浴桶上面抹一層,再抖一些在箱籠里的衣裳上,最后一整包倒進(jìn)被窩,拽著被子抹勻。
這次整不死他,她倒立洗頭。
“嗯,明日再說。”
剛到門口,蕭琳瑯就聽見死男人的聲音,左看右看,腳步又輕又快的往屏風(fēng)后面跑,蹲在浴桶內(nèi)側(cè)眼神期待。
那男人癢得花枝亂顫的樣子,應(yīng)該挺好看。
沈承遲此時就立在屏風(fēng)外,一眼看見浴桶內(nèi)側(cè)冒出個圓啾啾的發(fā)包。
勾起唇,從袖口取出一塊生姜嚼著,不緊不慢的點迷香,趁著空隙檢查一遍營帳,看她把毒下哪兒了。
茶里沒有,箱籠里面有,少許白色粉末。
掀開被子,望著那一大團白色灰塵,沈承遲抬手捂臉,大概率不是什么致命的東西,所以態(tài)度敷衍。
換上干凈薄被進(jìn)去浴室,以為她暈了,沒想到少女竟然是清醒的。
“嗯?郡主這次有備而來?”
蕭琳瑯嘴里也含著一片姜,手在自己胳膊上抓,嚼巴嚼巴冷笑:“本郡主上次不可能睡著。”
“郡主真聰明,所以郡主把什么東西弄在了自己身上。”
“沒有啊。”蕭琳瑯不承認(rèn)。
還沒有,手背,脖頸,連帶著臉都有抓痕。
沈承遲掏出帕子,順著木桶擦了一圈,帕子上白蒙蒙的一片。
明白了,她這次雞蛋沒放在一個籃子里。
看她扭啊扭的忍著,沈承遲又氣又想笑。
渾身上下嘴最硬。
男子半蹲,胳膊擱著膝,這么看著她。
他有病啊,蕭琳瑯盯著死魚臉在心里罵一聲,沒忍住抓了一下自己手背。
隨便亂靠的習(xí)慣得改,癢死她了。
“郡主癢?”
“不癢啊。”
沈承遲被她弄得無話可說,握著手一拽,把人拽進(jìn)懷里禁錮,低頭看她脖子上的紅痕:
“別動,再抓就該破皮了,明兒太后娘娘看見問你,你要怎么說。”
她一看就沒解藥,有解藥早就用了。
觀察過情況,單手摟著人打開藥箱現(xiàn)場配。